但她面上並未表現出來,她心知今夜會痛得更甚。
她可以忍,因為就這樣留在宮中,比之如此更加痛苦。
此時卻難得心神鬆懈,季硯忽然起了興致去取茶具,說要親手給她煮茶。
晏了出來,“我剛回宮的時候,阿硯哥哥還要我給你煮茶呢。”
季硯靜坐於涼亭之中,朝她招了招手。
風未止,蕭瑟落葉翩躚而下,有一刻晏樂縈眸色飄忽,以為是青梅樹的落葉,樹下的昳麗郎君一襲玉色長袍,豐神俊逸,疏朗靈秀,像極了當年的少年郎。
她緩緩向他走去,而後被他極自然地攬入懷中,大掌拂過她纖嫩微涼的手臂,他如少時般手把手教她如何炙、碾、羅、投、酌,將一壺好茶烹煮出來。
晏樂縈漸漸又覺得眼睛酸澀,卻聽頭頂傳來清冷卻稍顯揶揄的音色,季硯笑著,“當時你煮出來的茶,著實一言難盡。”
“……”
“還好才飲一盞,茶便灑了。”
晏樂縈有被氣到,沒好氣地反駁道:“這麼繁瑣的煮茶方式,我不喜歡才沒認真學的,可我做其他事也很厲害的,小時候還給你塗蔻丹呢,你記不記得?那時候你手上五彩斑斕的,多好看呀。”季硯一噎,無奈將茶遞給她,意圖堵住她得理不饒人的嘴,“喝茶,小心燙。”
可惜,晏,她又認真回想了下當日的場景,反過來捉住他的“把柄”。
“哦…我懂了。”眉眼生動彎起,晏樂縈調侃笑道,“是不是那天你眼看著我給度月流螢她們塗蔻丹,你眼饞了——”
季硯垂眸看她,眸光輕閃。
此刻的小娘子難得恢複了原本該有的明媚俏麗,那雙盈盈秋眸極為勾人,其間映著他的身影,好似彼此交融,依舊含著對他的情意。
這樣的情意,他求了太久,求而不得,直至他自己也變得猙獰可怖,面目可憎。
竟然在這一刻,他在晏樂縈的瞳孔中瞧見了。
再眨眼,他好像又看不清,尋不到了。
究竟有沒有呢?他又一遍自問。
他分不清,只得順勢接話道:“手的確是巧,就是煮茶天賦太一般。”
他怎麼還揪著這個不放呢,晏樂縈氣笑了,開始在他懷裡扭動想去撓他,才扭過頭,猝不及防被他捧住臉頰親吻上。
這是一個極盡輕柔的吻。
纏綿,剋制,卻也滾燙,晏樂縈下意識顫了顫眸,感覺有一點濕潤落在臉頰上。
她想抬手去摸,又被季硯牽著手,他的大掌拂過她的手腕,依舊是頭一次溫柔和緩地與她十指相扣。
他們早已纏綿貪歡過許多次,自然也親吻過許多次。
可每一次季硯的親吻都含著很深的情.欲,像是一種掠奪,一種佔有她的證明。
只有這個吻,淺嘗輒止,他輕碰著她的柔軟唇瓣,緩緩廝磨著,沒有想著深入,沒有想著侵略,只是想與她貼近一會兒,品嘗,勾勒她的輪廓。
很像小時候,情竇初開的小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