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該坐在這風口,雖是天熱起來了,可梅雨天尚未完全過去,總歸有潮氣順著風來……”
晏樂縈感覺頭都大了,又連忙站起身,“母親,我去將長安和長寧尋回來。”
“說到那兩個小娃娃,你當年生他們的時候身子尚未好全,後頭月子還坐了許久,也是這樣的天,還染風寒了——”
“母親,兩個小家夥在臨街霜月姐姐的鋪子裡玩兒呢,我得快些走了。”晏樂縈再扛不住絮叨,隨手用一旁小娘子遞來的油紙打包了幾塊涼糕,又拎了件小披風,便提起裙擺走得飛快,“等會兒趕回來吃青梅釀肉啊。”
說起那風寒,倒真不賴身體不好,是晏母心覺她還沒完全調理好,硬是要她在床上躺了快三個月,這誰躺的住?晏樂縈半夜偷跑出去散心了,結果才著了涼。
晏母的絮叨聲,隨著晏樂縈的離去漸漸變小,消散在風中。
晏樂縈已走出畫舫,揉了揉快長繭子的耳朵,忽然有一陣恍惚,嘆了口氣。
光陰似箭,轉眼竟是這麼久了。
昔年她以死相逼季硯送她出宮,她早在宮外留了妙芙和青鄢接應,又有事先囑託過虞黛,一切事竟然是辦得迅速又順利。
不過後頭,她聽虞黛說,也有彼時季硯急火攻心暈了過去的緣故,若是他沒暈,難保不會纏著。
聽說後頭季硯還休養了很久,晏樂縈不大清楚。
彼時她也不甚好受,久居宮中那股消沉自毀的情緒始終積壓在心中,斷腸傷的藥效也尚未完全散去,渾渾噩噩許久,等她反應過來,已是在前往江南的水路上。
也是那時,搖鈴醫告知她,她已有了近兩個月的身孕。
叫人措手不及,又好似也有跡可循。
在宮中的最後一段時光,她時常覺得惡心,本以為是情志致病,沒想到是因為季硯盼了許久的孩子。
可這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所有人都如此說。
晏樂縈也曾如此覺得,她原本就做了拋下一切過往的打算,怎知有這樣的意外。
何況她身子受了劇毒影響,說是九死一生撿回來的命也毫不誇張。搖鈴醫甚至很是震驚這胎竟然還能保住,可往後如何,誰也說不準。
或許此胎早已孱弱,或許還會影響她養身子,屆時一屍兩命也有可能……但也有一種更大的可能,她如今本就大傷元氣,若此時打胎,恐會傷上加傷。
眾人幾番商議,皆是左右為難,晏樂縈也思索了許久,她最終選的是順其自然。
稚子本也無辜,晏樂縈並不想因往事累及孩子,待回了江南與一眾人彙合,反正她也不打算再成婚,好好經商,養個孩子也算不上難事。
回江南之後的事便更順利了。
胡亂發散思維想著,晏樂縈也已經走到臨街,當時也沒想到腹中的孩子竟然不止一個,而是一雙兒女。
她往一家鋪子看去,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一男一女,正在和另一個稍年長些的孩子玩。
另外有個貌美婦人陪在他們身邊,還有妙芙與另外她畫舫裡的小娘子陪同著。
那美貌婦人是從前與晏樂縈交好的,名喚雲霜月,為人便是江南女子那般的溫柔軟糯。見晏樂縈消失一年多後竟然這樣回來了,她也沒多打聽,還極熱心地向晏樂縈傳授了不少育兒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