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硯看來,此刻的晏小娘子,就像一隻炸毛的兔子。那雙杏眸瞪得溜圓,眼尾因疼痛釀起一層薄薄微紅,卻又實在比在宮中要鮮活靈動了太多。
他日日夜夜魂牽夢縈,盼著何時才能再真切感受到這樣鮮活的她,盼她能再與他說幾句話。
如此想著,眼皮輕顫,季硯眼中亦有幾分酸澀,又不願被晏樂縈看見,他斂眸溫聲道:“我抱你吧。”
“你…你都抱著長寧了,如何抱我?”晏樂縈警惕道,見他伸手,更是下意識往後退,又被他輕輕扯住衣袖。
季硯試圖哄她,“無妨,長寧很輕。”
“但我很重。”晏樂縈接話道。
季硯稍稍一頓,倒真回想起抱住這具嬌軀的感受,她的腰肢很軟,很細,盈盈不堪一握,每回抱著她上下跌宕時,都輕得好似沒有重量,任由他掌控。
他若有所思,一本正經地回答:“你也很輕,我又不是沒抱過。”
“……”
晏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
季硯無奈,只得叫她別鬆手,將衣角放去她手心,想叫她牽著。
少時,他的雁雁妹妹便愛這樣牽著他。
可晏樂縈還是鬆手了。
她要與他撇清關系的心極為明顯,季硯沉默一刻,瞥著空落落的衣角,最終還是沒多說什麼。
長寧方才還在哭鬧不休,此刻疼意緩過去,反倒睡著了。
小孩子便是如此,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一會兒鬧得你心煩意亂,一會兒又睡得乖巧安靜。
晏樂縈領著季硯去搖鈴醫的住所。
那老醫師還是習慣四處漂泊、隨意替人看診的日子,但晏樂縈感恩他當年願意施手援助,特地替他在此處置辦了座小院。他偶爾會來此小住,好巧這段時日正遇上。
見晏樂縈竟帶了個氣度不凡的俊逸男子來,搖鈴醫面露詫異之色,又見長寧的眉眼與男子十分相似,一時想明白了其中關竅,額頭冒出不少冷汗。
好在長寧並未傷及筋骨,加之包紮及時,搖鈴醫給開了副更換的跌打傷藥,又給晏樂縈開了藥油,此事便算了結。
只是,季硯盯著對方看了好一會兒。
這下不止是搖鈴醫出冷汗,晏樂縈也頭皮發麻,她也是急昏了頭,不曉得昔年的事季硯究竟探查到了多少。
盡管清楚季硯並非是個會隨意遷怒旁人的性子,況且搖鈴醫也不常住這裡,可她仍覺得此地不宜久留。
搖鈴醫轉身去屏風後取藥,季硯依舊目色審視,眼如獵鷹銳利。
“一直盯著人家作甚?”她只好站去他前頭,意圖遮擋他的目光,“別再看了。”
殊不知,她的身量擋在季硯面前,只能叫他依舊視線暢通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