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冬日清寒,他舟車勞頓,風塵僕僕趕來,臉龐少了夏日裡很容易泛起的紅潤,愈發清瘦蒼白起來。
她的視線又不免從他的臉上往下移,落在他的胸膛上。
中秋那日,她被季硯氣得狠了,當真下手用金簪刺進了他的胸膛。她從前沒有做過這等事,可怨太深,動了手之後,也不知究竟刺入了多深。
季硯一直說無事,可那日,他唇角的血不停往下落,著實有些把她嚇到了。
會流那麼多血嗎?
她不清楚,最後又回想起了那日深宮之中,她喉間的腥甜也不斷往外湧。
“你……”思索半晌,晏樂縈最終還是問出了口,“那日的傷,可好些了?”
季硯微愣,旋即眸中乍然露出欣喜,嚥下喉中血氣,安慰她道:“雁雁是關心我?不必擔心,已好全了——”
“那便好。”晏樂縈立刻打斷了他,並擺出一副不願再多說的樣子。
季硯抿唇,倏然間覺得自己答錯了。
畫舫之中的眾人實則並不大歡迎季硯來,但今日尚有虞家姐弟在。
秋闈早已放榜,虞家這兩姐弟都拿了鄉貢名次,據虞黛說,她原本以為女子考場中會空無一人,沒想到還有好幾位女子也參與了鄉試。
年後,虞家姐弟便要準備入京了。
他們沒曾想又在這裡遇上了季硯,虞黛還好些,虞盛卻頗為緊張,就像是方才拿了個小名次,忽地卻遇上最大的考官,顯然不自在。
這倒讓季硯好歹與吃團圓飯的一桌人有了些話題,他隨意問了虞家姐弟幾個問題,卻叫虞盛如臨大敵,一時飯也吃不下了。
季硯還有心情給長安長寧夾菜。
晏樂縈看不下去了,在桌下扯了扯他的衣袖,“你別再說了,叫人家好好吃飯。要說,待飯後你倆私下去說。”
季硯一頓,反手將她的手攥緊,輕撓了下她的手心。
又在晏樂縈尚在怔愣之際,輕輕松開。
果不其然,晏樂縈一回神,便羞惱低聲嗔他:“季硯!”
“宴後我想陪著雁雁……”見晏樂縈神色不虞,他又連忙改口,“陪著長安長寧,哪有空閑同旁人說話,此刻也不再說了。”
晏樂縈給兩個小的夾菜,聞言睇他一眼,只道:“想得美,今夜你便住在畫舫,我屋裡可沒有叫你待著的地兒。”
“雁雁的意思是,原本想叫我去?”季硯哄誘她。
竟給他鑽了空子曲解她意思,晏樂縈氣急敗壞,這下話也不想和他說了,只一個勁給兩個小的喂吃的。
最終,長安長寧將肚子吃得鼓鼓的,頗有些無奈,還是晏母及時叫停,讓妙芙帶著兩團子出去走走消消食。
晏樂縈才反應過來……每每面對季硯,她的情緒是有些過於激烈了。
筵席將盡,眾人散去,季硯卻忽然輕扯她的袖子。
“雁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