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籠絡人心之術,確有一套。
晏母現下這麼說,晏樂縈更覺得如此,面色也不高興起來,“您怎能聽他……”
“雁雁。”晏母無奈道,“並非如此,阿硯那孩子沒有在我面前提他與你的事。母親也不會主動撮合你們,你要明白,無論如何,母親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晏樂縈:……
阿硯都叫上了。
她一撇嘴,母親都這樣說了,再說季硯,母親也肯定聽不進去,她只得另起理由反駁:“那…您不會覺得是長安長寧一定需要父親吧?”
晏,並不打算讓長安長寧就此失去父親,可也是秉承著尊重孩子們意願的前提,是因為孩子們並不排斥季硯。
實則,她心底並沒有覺得非要這個父親不可。
在晏樂縈的童年裡,父親所給過她的愛十分淺薄淺顯,那不是父愛,而是由他寵愛母親衍生而來的一點施捨。
待父親不再憐惜母親了,那點給她的“愛”也會一併煙消雲散。
若季硯也是如此,她只會更討厭他。
晏母看了她一眼,只道:“那倒不是,畫舫中一貫有人照看著孩子,我也能幫你,你也不用操太多心……”
“是啊,明明我們如今就過得很好。”因此,晏樂縈更不能明白母親的用意,她偏頭,急切問道,“母親,沒有父親我們也過得很好,長安長寧也未必就需要——”
“雁雁。”
晏母瞧著她這副無比抗拒的模樣,輕嘆一口氣,溫聲道:“你還看不清,這與孩子無關,是你想要團聚。”
晏樂縈怔住了。
晏母又道:“你是瞧見了我與你父親晏知文之間並無愛意,你也看清楚了,想明白了,那樣的感情不能長久……可你和季硯之間,你們真的也是如此嗎?”
母親正看著她,詢問的語氣輕柔,問的問題也不算難懂……
可晏樂縈卻陷入了沉默。
她眼皮輕眨,有一瞬恍惚。
晏樂縈一直覺得,季硯的愛太深沉太執著,那是掌控,是佔有。
人的掌控欲極其可怕,那妄圖佔有不屬於自己之物的心思,會將心變得越發偏執,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說到底,其實也只是一種追求華美表象,期盼擁握所有的虛榮貪婪。
可得到了也未必會珍惜,尤其是她見識過了父親露出醜陋一面的樣子。
因此,其實她心底還一直有一種恐懼,她恐懼被人當金絲雀、當做玩物一般寵愛。
恩寵如流水,她料不到哪一日她又會被對方拋棄,所以情願不要這樣的愛。
“我……”晏樂縈還有些茫然,“我和他,該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