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踏回地面,副將就匆匆上前道:“大帥,出大事了!”
“什麼事了?”
“有敵軍從西面北上,已打進京南路。聽說主將正是洛蔚寧。”
聽聞洛蔚寧的名字,秦揚心頭一顫,湧起了憤恨。又是她,搶佔他的一切,屢次壞他的大事,偏偏還弄不死!
秦揚立即回到帥營召集了副將、軍師和隨同出征的文官。
“我朝大的糧倉集中在兩淮之地,如今都為叛軍控制,戰事再這麼拖下去,我軍糧草耗不起。”說話的是一名看起來四十出頭的幕僚,“再有叛軍從西面北上,勢頭兇猛,恐怕很快就能與龐州的敵軍形成南北合圍,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了!”
秦揚坐在上首,雙手搭在交椅扶手,露出冷厲的神色,“光說理由誰不知道呢,本帥要的是解決辦法!龐州易守難攻,南下不得,若分兵守西線,秦渡趁機打上來,又該何解?”
說完,他重重地撥出一口氣,身體往後一仰,靠到交椅背上。
眾人深知局勢之危,難以化解,都低頭不敢吱聲。
秦揚看著他們膽小窩囊的樣子,冷嘲道:“怎麼都安靜了,在盤算著拿什麼投名狀投敵嗎?”
眾人嚇得身體抖擻,連聲說“不敢。”
這時候,一名站在佇列最末端,穿著簡樸灰色布衣,頭戴四方巾的男子站了出來。
“大帥,卑職有計可解。”
秦揚挺直了背,仔細打量那人,其身材較一般男子矮小,不瘦不肥,臉龐白皙圓潤,眉眼鋒利,直視著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說說。”
男子道:“兩軍作戰,以攻心為上乘。大帥此前也用過的,為何今日又棄了?”
一句話讓秦揚陷入了思索,他用過攻心計,又棄了,是什麼意思?
只聽見男子接著道:“當日大帥散播訊息,揚言招降秦渡以離間君臣,後來趙珙便派了身邊的宦官來到龐州,大帥為何不利用此人?”
一言驚醒夢中人,秦揚頓時豁然開朗。那日兵臨龐州城下勸降,他分明瞧見秦渡身邊有一官僚站在紅羅傘下,那是趙珙身邊最親近的宦官。連日來他陷於母親不配合做人質的困局裡,竟忽略了此人。
“你叫什麼名字?”他忽然問男子。
男子眼中流露著野心,拱手揖道:“卑職歐陽灝。”
幾日後,秦渡派出刺探敵情的斥候匆忙回到龐州,把秦揚調軍西進的訊息告訴了秦渡。訊息很快傳到陳都知那裡,秦渡只好請來陳都知,並召集諸武將、幕僚到軍署裡商討戰略。
陳都知穿著青色曲領方心服,與秦渡一樣坐在上座。一手捧茶杯,另一手提起杯蓋,陰柔的臉看起來平靜,可氣場讓在座的人無不感到壓迫。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然後覆上杯蓋,把茶杯擱在手邊的幾案上,方道:“太子之所以分中西兩線北伐,目的是為了讓洛將軍先繞到北邊,然後與我們合圍包抄敵軍。可現在我們一直按兵不出,敵人就調集兵力去打洛將軍了。萬一洛將軍招架不住讓敵軍南下了,非但龐州腹背受敵,就連太子所在的桃州也難保。秦帥,這還不出兵,可要等到什麼時候?”
秦渡解釋道:“我們在龐州城附近布有重兵,而秦揚竟敢調兵西進,我懷疑此事有詐,還是打探清楚再決定。”
“既然秦帥也說了,龐州附近有重兵,為何不直接出兵?太子籌備軍餉不容易,戰事越早結束越好。”陳都知又道。
秦渡看向陳都知,耐心地保持敬意,“陳都知所言極是,本帥明白太子不容易。但敵軍眾多,不可貿然出戰,先按兵不動,等敵軍的糧草和精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出其不意地攻打,勝算就有十之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