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靈聞言,幾百隻眼睛齊刷刷眨了一下。這?不?是什麼難事,他?將?自?己身前一道白目摘下來,放到了謝不?塵的手中。白目中間,一顆鮮紅的心髒被包裹在裡面。
謝不?塵將?那顆心取出來,執拗地要往鶴予懷空蕩蕩的胸膛裡面放。
剎靈看?著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沒用的。”
“我的白目之間互有聯結,所以?能代替心維持你的神智、軀體和魂魄,這?個綠眼睛的男人可沒有這?樣的東西,他?捏碎了你胸中的白目,再以?自?己的代替,那他?自?己只有死路一條。”
“都死透了,魂魄都不?知道散哪去了,說不?定已經被魔氣攪沒了,”剎靈閉了閉十幾隻眼睛,“快給我,我受不?了沒有腦袋了。”
謝不?塵卻不?願,仍然?死死拽著鶴予懷不?肯鬆手。而那顆屬於他?自?己的心髒,已經自?動?回到了主人的身體裡面,於是謝不?塵聽見?了兩道心跳聲,震耳欲聾。
他?一愣,抓著鶴予懷的手有些不?穩,於是鶴予懷的身體一晃,手臂砸在了地上。
鶴予懷染血的指節微微一鬆,一個圓溜溜的琉璃燈從他手心滾落,陷進了血水裡面。
琉璃燈內有一株細弱的火苗,將?明將?滅的模樣,謝不?塵看?著那琉璃燈神情微滯,眼睛一眨,水珠就從他的眼睫上落下來。
“嘖……”另一邊,剎靈懶得再勸,幹脆再次出手硬搶。
謝不?塵眼疾手快地抄起那顆琉璃燈,掙紮著站起來將鶴予懷的屍身擋在身後。
剎靈:“……”
他?不?知為何看?著謝不?塵想起來陵光,那個古板的神君也曾這?樣擋在自?己面前。只不?過後來還是迫於各方,將?刀劍揮向了自?己。
但這?個小家夥似乎和陵光不?一樣,至少他?看?起來比陵光那個討厭的家夥要勇敢得多了。
他?看?著死去的鶴予懷,不?知為何升起一種兔死狐悲之感,於是陡然?失去了搶這?綠眼睛男人身體的興趣,他?意興闌珊的坐在封魔臺處,看?著昆侖墟灰黑色的天空。
謝不?塵眼見?剎靈不?動?了,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一些。他?轉頭去看?鶴予懷的屍身,神情又空白了一瞬,無意識地攥緊了手心的琉璃燈,琉璃燈是極其易碎的東西,只需要一點點靈力攻擊,就?會碎成粉末,因而那裡面的火苗也很不?穩定,似乎一口氣就?能吹散。
謝不?塵小心地護著那一點星火,等火苗稍稍穩定,他?又轉頭去看?胡霜玉和姬雲暮。
胡霜玉顯然?被接二?連三的沖擊震得頭皮發麻,連神情都木了,直到感受到謝不?塵的目光才堪堪回過神來。她愣愣地看?了謝不?塵蒼白的臉一會兒,目光又下移至謝不?塵沾滿血的手。
他?手上的血已經暗紅,在素白的手上顯得觸目驚心。
“師兄……”胡霜玉想到師叔鶴予懷那個離經叛道的吻,又想到謝不?塵滾滾落下的眼淚,最後輕聲說,“節哀……鶴師叔一定是不?願見?你難過的。”
謝不?塵沒有搭話,只是將?鶴予懷的屍身安頓好,緊接著就?去解胡霜玉和姬雲暮身上的魔鏈。
只解道一半,身後傳來剎靈的聲音:“你這?小孩好不?懂事,當著我面解我綁的人。”
謝不?塵的指尖一頓,轉頭抬眼去看?剎靈。
沒有腦袋的魔尊更顯兇神惡煞,看?起來很不?好惹——也確實?很不?好惹。
但他?沒對謝不?塵怎麼樣,也不?阻止謝不?塵解開魔鏈的動?作,而是沒頭沒腦的問了謝不?塵一句:“昆侖墟外面是什麼樣子的?”
謝不?塵的眼睫毛抖了抖,話音很低:“昆侖墟外,有五洲四海,但我也沒有全?去過,但少時讀地理志,大約知道這?些地方都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