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聽著賀餘風的描述,想著今天自己看的那一幕,問:“他是病了嗎?”
賀餘風道:“誰知道呢!有的人覺得他病了,有的人覺得中邪了。還有人更離譜,覺得他三魂七魄少一魄才會這樣。”
“你呢?”盛夏問,“你覺得他是那種。”
賀餘風想了想,“我覺得他只是放縱自己。他找不到活著的目的地。他覺得很無趣。”
盛夏突然意識到賀餘風說這些的最終目的,語氣十分肯定道:“你覺得我會成為他的目的地?”話音落地又突然自嘲的笑笑,說:”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你今天攔住了他,不是嗎?這起碼是個好的徵兆。”賀餘風掏出根煙,叼在嘴邊,想起是在車上,又拽了下來,放進煙盒。
盛夏坐在一邊,他突然問了個問題,“你說這些話的時候,似乎沒有考慮過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賀餘風問。
車緩緩停在了通往盛夏家的小道前,夜太深了,原本夠一車通往的小道現如今停滿了電瓶車,腳踏車。私家車根本進不去。
盛夏抬手扶上了門把手,輕輕用力,門開啟了一條縫隙,他道:“你似乎沒有考慮過我願不願意。”
“那你願意嗎?”賀餘看著盛夏的下車的背影問。
盛夏走下來了車,在關門的一瞬間,他彎腰說:“謝謝你送我,麻煩了。”
“願不願意?”盛夏呢喃著重複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已經躺在他的鐵藝小床上,盯著天花板的黑色黴斑發呆。他發現他回答不了自己。
幹脆利落的回答願意,他做不到。沒有誰願意讓自己處於一顆炸彈身邊,讓自己一直處於神經緊繃狀態。
但如果讓他說不願意.......似乎也挺難。
盛夏驚訝的發現,自己不捨。他不捨得顧文煜給的偏愛。不捨得顧文煜這個人。
盛夏翻了個身,側臥躺在床上。他記憶裡面顧文煜是慵懶的,是冷漠的。今天的顧文煜是再冷靜中偏執癲狂,比暴戾恣睢更讓人膽寒。他當時握住顧文煜手中刀的時候,他的手在發抖,準確說,當時他整個人都在發抖,他是害怕的。
他知道人在情緒失控的時候或許會做出很多不理智的行為。無論是傷害他人還是傷害自己,起碼在那一刻大多數是沖動為之,情緒産物。
但那一刻的顧文煜,完全沒有失控。他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他也許還在理智的思考著從那個方向下刀,血會飛濺的更少。
他目光下移,看見書桌旁收納箱子最頂端的塑膠盆。他突然想起顧文煜那天在家的樣子,端著個破塑膠盆,站在桌子前刷牙。牙膏的泡沫也會粘滿他的嘴,有點滑稽,有點可愛,有點煙火氣。
“啊,啊,啊。”盛夏猛的用被子蓋住了自己腦袋,嚎叫了三聲,聲音像是從胸腔震動而來,很沉悶。片刻,等到潮濕的二氧化碳支稜起一片屏障,要讓他窒息時,他緩緩地往下拉下杯子,露出眼睛和鼻樑。被子被鼻尖拱起了一個弧度,留了一個縫隙置換著空氣。他的眼神逐漸失去中心,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