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煜住在頂樓,好在只是普通高層,33樓而已,要是超高層,動不動就六七十的巨型建築,怎麼著也得爬個通宵。
盛夏氣喘籲籲的爬著樓梯,他刻意的去迴避樓層指示牌,免得增加心裡負擔。但,夜色正濃,樓梯間的燈光暗淡,轉角處綠油油的應急指示牌,無一不是給心裡照成額外的壓抑感。沒有盡頭的轉彎角,就像是鬼打牆一般,讓人心生畏懼。
盛夏只能把自己的全部注意力放在自己腳下的臺階上,放空思維,不去思考任何問題,單純一鼓作氣的往上走。
到達終點的時候,盛夏已經累的喘息不止,面色潮紅一片,逗大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流淌著。
他胳膊肘上耷拉著羽絨服外套,身著一件長袖衛衣,站在消防通常閉門處,等氣息全部順暢後,擦了擦汗,套上外套,才推開了消防通道的門。
電梯間安靜的落針可聞,盛夏走到顧文煜房門前,按了門鈴。等了幾分鐘,他又按了一次。
始終無人應答。
盛夏輕輕喘了兩口氣,轉身背靠著顧文煜的房門,憋著的那股力量全部散開,疲憊感席捲而來,痠痛感沿著四肢往上蔓延,喉嚨的幹澀變得尤為突出,彷彿變成了磨刀石,正不加一滴水的生拉硬畫的磨著刀鋒,火辣辣的疼痛。
他緩慢的往下滑落,最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接下來怎麼辦呢?”一句自言自語疑問句回蕩在電梯間,不知道這句話是在問誰。
緊接著,微小的滾輪聲音響起,盛夏連忙往電梯哪兒看去,顯示螢幕上有電梯啟動的數字。盛夏手忙腳亂的站了起來,呼吸緊促了起來,幾分鐘後,電梯門開啟了,走出來一個人。
來人看見盛夏,激動異常,說話都有點失了陣腳,結結巴巴道:“你,你,你,怎麼,怎麼在這。”
盛夏盯著賀餘風,欲言又止。
賀餘風看著他透濕的頭發,失望的表情,無奈道:“你不會爬的樓梯上來的吧。”
盛夏沒有回答,直截了當的問道,“顧文煜還好嗎?”他已經不想知道顧文煜在哪裡,什麼時候回來,他現在只想知道對方好不好。
賀餘風語塞。
這個世界很多事情都很棘手,很多關系都無法用一兩句話概述,但是人就是在相互牽絆拉扯中,相互支援地向前走。
人活著總要找到有個理由。就算了是為了某個人活著,某個事活著,甚至是為了活著而活著。
賀餘風又打量著盛夏兩眼,生命力環繞著面前這個人。上次他就感覺到了,如果說聰明是盛夏讓人眼前一亮的優點,那麼生命力就是他致命的吸引力。
他為人不是那種滾燙的型別,個性也不是張揚的風格。但他總能讓你相信,他不會被打倒。生活的不公在他身上留下的只能是癒合的疤。
賀餘風掏了根煙,給自己點上,狠狠的吸了兩口。
盛夏就站在一旁,不發一言的靜靜地等待著。
兩人就這樣子站在走廊,一個靠著房門,一個依靠著牆壁。只有賀餘風手中斷斷續續飄揚而起的青煙,彰顯著存在感。
一根煙抽完,賀餘風也開了口,“他在一個私人的療養院,你進不去。每年這段時間他都會去哪裡,他會和外界切段一切的聯系,只有醫生和護士見得到他。至於原因,你可以等見到他的時候親自問他。時間每次不會很久,一般都是兩週三周左右。”賀餘風一般都是沒心沒肺,賤兮兮的樣子,今天難得嚴肅正經。
盛夏追問道:“有辦法幫我帶張紙條給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