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的那些士兵,找的是你吧?”時意道。
裴煜聞言滿意道:“答對了,看來你也不算太笨。”
時意聽著裴煜的語氣,總覺得他似乎還在壓抑著什麼,這種感覺讓她本能地覺得危險,“你之前一直就很排斥東溟國,這次又千方百計地跟著我來到這裡,你是早就算計好了一切。你殺了誰?”
因著沈奚文的關系,她來到東溟國時並未受到太多盤查,而裴煜就是利用了這一點,才一路跟著她來到東溟國。而他一路來到城中,又一個人不知道做了什麼,直到今日才將那人殺死。
想到這裡,時意就感到身體一陣發寒,那日被刺殺後的恐懼,再次縈繞在她心頭。她隱隱有一種預感,也許當初裴煜沒有殺死她,並不是他做不到,而是根本沒有真的想要殺死她——無論是出於什麼樣的理由。
裴煜打量著時意那不斷變化著的神情,笑道:“你真的這麼想知道?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你也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時意原本還以為,裴煜這次又會和之前的無數次一樣,根本無法追問到任何結果。然而裴煜卻意外地鬆了口,可他這樣的話,卻更加讓時意感到害怕,她甚至下意識地就想要拒絕。
可是,還沒等她開口,裴煜卻像是知道她想說什麼似的,直接惡劣地笑了起來,幽幽說道:“晚了。”
時意:“……”
眼見著時意不說話了,裴煜露出了得逞的神情,隨後他又說道:“我和你講個故事吧。”
說罷,裴煜也不顧時意是否同意,直接就道:“那是在很多年前,一位身份尊貴的大人物,看上了一名女子,可是那女子卻並不喜歡他。他雖然很想直接將那女子娶回家,但出於某些原因,他並不能這樣做。”
“可是後來有一天,女子居然為了一個陌生人,離開了他,離開了這個她生活了許多年的故鄉,毅然跟隨那人去到了陌生的地方。”
“男人發誓非女子不娶,可是之後沒多久,因為一場意外,他與另一位女子春宵一度,並生下了一個孩子。但男人卻覺得,這個女人和孩子,就是他的孩子恥辱,所以根本不願意給他們名分,甚至秘密派人殺了那個女人。”
裴煜的面上染上一絲嘲諷,“不過他也許是覺得,那個孩子根本毫無威脅,所以就直接將人丟了出去,任由他自生自滅。大概是那孩子命不該絕,所以他沒有死在路邊,而是茍延殘喘地活了下來。”
“他也一直記得,自己總有一天,是要向男人報仇的。”
時意知道,裴煜口中的那個小孩子,大機率就是他自己。但是當她聽著聽著,缺總覺得這個故事,莫名有一種熟悉感。
忽地,她突然想到了前不久,自己從雲瑾那裡聽來的過往,心底有了一陣不好的預感。
“那個人是……”她支吾著,有些沒敢將那人的名字說出來。
“沈奚文。”可裴煜卻絲毫不知害怕,直截了當地將那個名字說了出來。
內心的想法得到了證實,時意一時怔在原地,壓根說不出話來。
其實她原先也就猜測過,沈奚文對樂梔的情感並不一般,然而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沈奚文居然還因此牽扯出了另一個無辜的女子,以及一個孩子。
一開始因為兩人的姓氏,時意並沒有懷疑過裴煜和沈奚文會有什麼關聯。如今仔細想想,時意才總算是明白,裴煜為什麼會這麼排斥東溟國了。
時意幾乎想象不到,裴煜當初究竟是如何離開東溟國,然後又輾轉反側去到的北嶽國。在那其中,又究竟發生了多少不為人知的事,而這些事,終究會在這一刻,化作最深重的恨意,成為利刃,刺向自己名義上是血親的敵人。
時意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震驚的情緒已經佔據了她的心底,短短片刻時間,她就已經想了很多。
沈奚文不是普通人,他的死會帶來很大的麻煩,裴煜的這場刺殺,不僅是弒父,更是弒君。雖然東溟國會如何,與時意並無太大關系,但潛意識裡,時意還是能感覺到自己那矛盾的心理。
過了很久,時意才問裴煜,“所以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裴煜愣了一下,這才笑道:“我還以為,你會問些別的。比如殺了他之後,東溟國怎麼辦,或者為什麼一定要殺了他之類的。”
時意搖了搖頭,“既然已經發生了,那問再多也沒有意義了。況且,他所做的事,你們之間的恩怨,本來就該你們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