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他停在餐廳門口,把車鑰匙遞給泊車小弟,怒沖沖往裡走。
他之前來過這裡,兩年前這家店剛開業時,遞了邀請函給他爸,他爸沒來,他帶著幾個朋友來吃過一次。主廚是個挺和藹的大叔,飯做得一般般,擺盤很好看。宴明舒也不至於吃到點不合心意的飯就開始指點,也不會在人家剛開業時就挑刺說飯不好吃,一頓飯非常配合的誇擺盤誇裝修誇氛圍。主廚很受用,說歡迎他隨時來,不用預約。
宴明舒沒再來過,但高階餐廳的服務員各個人精一樣,還記得這個剛開業時就來吃飯的客人,客氣的迎上來,詢問他有什麼需要。
宴明舒站定,勉強收斂慍怒表情,告訴他:“我一個姓陳的朋友預約了今晚八點的位置,不過我忘了具體包廂號,你能幫我查一下嗎?”
朋友預約位置一起聚,結果臨時發現忘記具體包廂號是很常見的一件事,而且餐廳每天限量二十桌,今天確實有位陳姓先生的預約。服務員查詢過後,引路:“請跟我來。”
宴明舒噙笑:“我要去趟洗手間,不如您先告訴我包廂號,等會兒我自己過去。”
服務員不設防:“008號包廂,不過包廂裡客人需要絕對隱私的空間,包廂設了密碼,先生要先問過朋友包廂密碼才能進去。”
裡面在談合作,宴明舒本來就沒打算貿然闖進去,現在答應得很幹脆:“好,麻煩了。”
他越過服務員,徑直走向洗手間。在走出服務員視線範圍後,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轉頭盯著包廂房門,臉上只剩下 咬牙切齒。
只要蒲滄一走出來,自己就沖過去,敲掉他的腦袋!
身後的隔間裡,有人走出來,心情不錯的哼著歌,開啟水龍頭洗手,對著鏡子整齊發型。透過鏡子,他看到站在拐角處人的背影,越看越眼熟。他擰上水龍頭,大步往門口走去,路過門口時,肩膀一歪狠狠撞到宴明舒身上。
宴明舒正全神貫注守蒲滄呢,實在沒工夫關注別的什麼,現在被撞到,才皺著眉回頭看過去。
撞他的人也對上轉過來的臉,確定:“是明明啊。”
宴明舒看著來人,眼神冰冷:“劉敞。”
要是之前師父沒出事時,劉敞哪兒見過宴明舒這麼冰冷的眼神啊,他當即認定,必然是被趕出去後,宴明舒吃盡了苦頭,才能失去氣定神閑和平靜,弄得這般憋氣憤怨。他心下舒暢,假裝關心:“明明怎麼在這兒?你不是認識蒲先生嗎?怎麼,現在躲在廁所鬼鬼祟祟幹什麼,又在蒲先生家裡惹是生非,被趕出來了?”
宴明舒咬緊牙關。
他現在很生氣,這點火氣當然是因蒲滄而起,也是想揍蒲滄一頓發洩。但蒲滄沒出現,劉敞出現了,他刻意撞自己,還非要陰陽怪氣惹火。而且,他居然還敢提起蒲滄?
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現說給自己提供工作把自己帶到桃源,自己就去找王顓了,就不會在桃源和他發生爭吵,不會再見到蒲滄,也不會當這半個月廚子,更不會和蒲滄吵架。
劉敞本來就不是無辜的,現在居然還在自己面前跳?
宴明舒努力壓抑脾氣,冷臉:“那你現在在這裡幹什麼?做飯難吃的事實被發現,桃源這麼快就倒閉了?”
“還有,別給我裝模作樣,道歉。”
劉敞最恨他這幅理直氣壯說什麼都像命令的樣子,扯起一邊嘴角,譏諷:“我來這裡當然是有正事忙,不像你,喪家之犬。還道歉?你不會以為自己還是那個小少爺吧。”
他注意到宴明舒握緊的拳頭,更是像抓到了什麼把柄一樣,驚喜,“你不會想打我吧?你真的吃了不少苦頭啊,之前高高在上什麼都不看在眼裡,現在都會用暴力解決問題了。你之前不是最看不上我們這些只會拼命的大老粗嗎?”
聽劉敞這麼說,宴明舒才意識到,原來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自己都攥緊了拳頭。
看來自己真的很想把蒲滄的腦袋敲掉。
那劉敞現在因為自己攥緊的拳頭跳什麼?怎麼還把自己當回事,和蒲滄搶呢?
宴明舒依舊攥緊拳頭:“怎麼,撞了人還不道歉,是沒教養還是隻不會說話只會流口水的癩蛤蟆?看不起你不是因為覺得你是大老粗,只是覺得你就是個垃圾。還覺得我會打你……”
他鼻孔朝天,上下掃視劉敞,冷笑,“你是什麼東西,你也配?”
劉敞剛剛的幸災樂禍已經消失了,現在被宴明舒兩句話氣得臉通紅,呼吸也漸漸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