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擊打在秦子澗的臉上，讓他有點睜不開眼。
他忍著劇痛，倔強地，一步步艱難地走向賀樓雄。
每走一步，發間的金色鈴鐺輕輕晃動，發出幾聲低低的悶響。
黑發濕漉漉地沾在臉側上，與青綠色的發帶交纏在一起。
髒汙的泥水沾滿了他的身體，順著雨水沖下，落在腳跟處變得渾濁。
士兵們見他走來，手裡提著長槍，下意識地看向高顥。
高顥面沉似水，微微抬手一揮，示意士兵退開。
秦子澗拖著那條受傷的腿，竭盡全力地加快自己的步伐，踉踉蹌蹌地朝著渾身是血的賀樓雄飛奔而去。
雨水砸落在地與賀樓雄身上血水混合在一起。
順著地勢迅速沖刷而下，在地面上洇染出了一大片觸目驚心的紅色。
秦子澗顫抖的手緩緩伸出，小心翼翼地觸控到了賀樓雄那張沾滿鮮血的臉。
他瞪大雙眼，直直地看著眼前睜大雙眼的賀樓雄。
嘴唇哆嗦著，費盡全力才勉強張開了口。
“……夫……君……”
這兩個字從他口中吐出時，輕得如同風中殘燭，幾不可聞。
然而，四周除了風雨聲之外，再無其他任何回應。
秦子澗的眼眸滿是絕望，顫抖手搖了搖賀樓雄的身體。
聲音愈發淒楚地呼喚著︰“夫君……我是子澗啊……我是你的可敦……求求你……應我一聲好不好……”
可是，無論他怎樣苦苦哀求，賀樓雄始終毫無反應。
突然間，賀樓雄的身軀像是失去了支撐一般，猛地朝一側傾倒下去。
隨著“砰”的一聲悶響，賀樓雄重重地摔倒在地。
激起了一灘夾雜著血色的渾濁水花，濺灑在了秦子澗的臉上。
眼睜睜地看著賀樓雄轟然倒地，秦子澗心中最後一根弦也徹底崩斷了。
剎那間，他發出撕心裂肺般的嘶吼，猶如野獸最後的悲鳴。
他像個瘋子一樣，雙手拼命地捂住賀樓雄身上那幾個仍在汩汩冒血的窟窿。
“啊！！！”他的叫聲越來越淒厲，越來越瘋狂。
但不管他如何努力遮擋，那些鮮血依舊源源不斷地湧出，根本無法止住。
秦子澗已然陷入了一種半癲狂的狀態。
他毫不猶豫地扯下自己身上那件外衣，緊緊地堵在賀樓雄身上的血窟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