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擅長喝酒,別人硬逼著我喝的話,我也會不友善。”冉雲祉不以為意,“你看,他沒騙你,一杯醉啊,以後不要灌他。”
戴蒼嚴肅地問道:“你沒有問他的來歷嗎?我總覺得他的出現的時機很奇怪。”
這種事情她也考慮過,只是冉雲祉簡單慣了,向來不願把人心想的太過複雜。燭樂在那個雨夜沒有棄她而去,她不想懷著惡意揣測他的心思。
一句話,她交朋友是真心的。
“三殿下,我知道你為我好。”冉雲祉頓住腳步,晚風將她的聲音也染上了一絲涼意。
“如果你的心裡有一道傷口,你不願回想,有人還要想盡方法讓你把結痂的傷口再次血淋淋的剝開,你會怎麼想?”
她的聲音清脆,回蕩在夏夜中,連周圍的蛙鳴蟬聲都安靜了。
戴蒼沒想到這丫頭平日裡嘻嘻哈哈沒個正形,卻有這樣聰明的時候。
還是第一次有人用如此冷峻的口吻說出這些話。
“很殘忍的,對吧?”她吐吐舌頭,精靈古怪的笑起來,彷彿那一瞬只是他的錯覺,“早點休息吧,我一會再上去看看他。”
那裡已經沒有人了,戴蒼收回目光,兩指輕輕撐著下巴,臉上流露出一絲自豪的意味來:“不愧是——我師妹的親妹妹。”
燭樂這一覺睡得格外不好,他強撐到半夜不敢睡著,卻還是忍不住酒水的麻痺昏睡了過去。
夢裡虛虛實實,一會是陰暗的地牢,一會是今晚發生的一切,幾道人影交替在他眼前出現,好像他再度回到了地獄裡。神智昏沉間無法醒來。
但不同的是有一股荔枝的清香飄進了他的夢裡,慢慢撫平了他的緊皺的眉,那些骯髒的氣味被遮蓋,他幾乎是抱著這抹淺香撐過了這個夜晚。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頭痛的感覺散去不少,身上還有些無力。
渙散的視線漸漸聚焦,衣服好好的穿在身上,昨晚的殘羹冷炙並沒有撤下。
荔枝脫了水,看著不再新鮮。他從零散的記憶裡想著昨夜似乎喝了一杯酒,又說了些什麼,後面發生的事情記不清了,希望自己沒有暴露身份才好。
他暗暗自嘲,許久沒有喝酒,一杯酒就醉了,這下她應該要數落自己了吧?
他把自己整理好,頭發一絲不亂的束成半紮馬尾,那副頹喪的模樣消失了,鏡子裡的他清爽精神。
定了定神,一會還要去見她,這副柔弱的姿態更容易博取她的同情。
整理好一切,徑直走到門邊,掀開門栓,緩緩推開門,外面朝陽升起,晨曦灑在客棧的欄杆,映在倚在牆邊睡得正香的粉白身影上,她的周身都沐浴著暖洋洋的光。
想好的說辭被這副場景撞得七零八落,他站在原地瞧了她許久。
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蹲下來,仔細的端詳她。女孩睡得沒有防備,垂下的頭發搭在臉上,長睫緊閉,時不時顫動一下,像展翅欲飛的小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