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懂的那麼多?”
她自己生活購買食材的時候,隨便從商場裡提一些就回來了,然而燭樂在挑選時卻很仔細,買到的是最鮮活、肉質看上去更嫩的種類。
視線隨著他翻轉的動作,停留在他被火光映照的臉上。
他果然聽話得沒有束發,相比平日更顯柔和,只是他似乎並不方便,額邊的頭發總是被風眷念地吹起而微微拂過臉頰。
冉雲祉伸出手輕輕將他的頭發別在腦後,觸碰到他的時候他似乎怔了一下,卻並沒有躲開。
他隨手將手裡的烤魚遞給她掩飾慌亂,又換上一支新的木簽,重複著手裡的動作,彷彿已經做過成千上萬次一般,垂下的發絲隨著他的動作在肩頭輕輕拂動。
“因為……”他的聲音很低,如同一抹轉瞬即逝的清風很快消失在夜色裡,彷彿只是她的錯覺。
他本就從那樣的苦日子裡摸滾打爬出來的,這些,不過是苦中作樂的一絲絲慰藉,想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可憐,如今全成了取悅她的工具。他自嘲地想。
只是他不願意再說了,深深地看著她。
“你不去找客棧夥計,為什麼來找我?”他忽然問起,漆黑的眼睛在黑暗裡比天上的繁星還要明亮。
冉雲祉已經就著烤魚狼吞虎嚥地吃起來,這魚外面看上去焦黃,內裡卻是細膩爽滑的魚肉,白白嫩嫩的,經他手的東西,好像沒什麼是不好吃的。
“不能找你嗎?”她抬頭略微不爽地看了他一眼,“好啊,才剛離開清雲山莊就覺得我煩了,是不是?”
他低低笑了一聲,烤魚灼燒的聲音在兩人中間劈啪作響。
“怎麼會呢?”聲音裡透露著一絲虛假又溫柔的善解人意。
就算他真的煩了,也不會表現出來,至少現在這樣,她會對自己毫無防備。
恰在此時,海邊幽幽傳來一陣空靈的歌聲,甜膩的語調在她耳邊環繞,如夢似幻,宛如神秘的海底奏出的遺世天籟。
她嘴唇微張,連同思維也稍有滯緩,似被溫暖的海水包裹,深深地陷了進去,心神一陣恍惚。
在她面前,淺藍色鮫綃紗衣攏在絕色女子身上,紗裙之上點綴著珍珠與淺藍色的流蘇,在月光下如同溫柔的海浪閃著盈盈波光。
女子赤足自海邊款款而來,瑩白的雙腿自紗裙中若隱若現,懸而未落的水珠猶如鮫人的鱗片,步調輕柔,道不盡萬種風情。
女子在笑,笑起來的時候,多情瀲灩的眸子與燭樂相視,美得彷彿不是人間客。
等到海浪的聲音將所有的聲音都掩蓋過去,冉雲祉才回過神來,對面已空無一人。
火堆已經熄滅了,只留下零星的火點與烤至一半的海魚留在原地。她吸吸鼻子,空氣中除了烤魚的香氣,似乎還多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海水腥鹹的氣息。
海風吹到她身上,有些冷。心中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
她沿著海灘上留下的腳印急匆匆回到客棧,正巧與從燭樂房間裡出來的兩人撞了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