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祉,你能不能一直這樣對我好?
如同在雪夜裡無家可歸的旅人渴求著一絲飄渺的希望,他在她耳邊一遍遍無聲說著這句話,可是卻不敢讓她聽見。冉雲祉只感受到他冰冷的呼吸拂過耳畔,身上傳來的冰冷讓她止不住發抖。
他身上真的很冷,彷彿從冰水裡撈出來一樣沒有一絲熱乎勁,她感覺抱住她的不是人,更像是已經死去多時的鬼。
她應該回過頭去狠狠給他兩個大耳刮子告訴他不要這麼輕浮,明知道他是反派,明知道把後背暴露給他很危險,可就是手足無力。
心裡莫名有種感覺,悲傷如同海浪般從他身上蔓延。他明明沒有開口,好似他的心底有個哭泣的小人一直在說:不要推開他,不要離開他。
這樣依賴她的模樣,很像一個人誒……
“門主,你身上為什麼這麼冷?”噤聲符的作用總算失效,她終於能夠開口講話。
她的視線隨意的瞄向一個方向,聲音不複往日的清脆,變得沙啞粗糙,如此倒是很像無樂的聲線了。
他繼續抱了她一會,卻不回答她的問題,松開她往前走了幾步,喑啞的語調竟被她聽出一絲眷念的意味。
“乖一點,別讓我擔心。”
洞中很安靜,因而這句低語顯得格外清晰。
無樂走出洞口,發覺身後的人並沒有跟上來,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浮現出“你是不是腦袋被門夾了”的怔愣。
他垂下眼,聲音恢複冷漠:“不想走,那就永遠不要出來了。”
對嘛,這樣才是無樂門主,殺伐果斷,冷血無情,剛才他一定是吃錯了藥。
她定了定神,跟上他的腳步,卻又覺得他很奇怪,一路忍不住側目打量他。
“你是來救我的嗎?”
“路過而已。”他平鋪直述,語調沒什麼起伏。
“你好像並不想殺我?為什麼?”
“之前是我輸了,所以,我對你的命沒有興趣了。”
盡管有他放水的成分在,可歸根結底是他錯失了贏取靈泉玉的機會,更何況他如今根本不想傷害她。
冉雲祉不太相信。如果她沒有想錯,他不殺她,就意味著他不會對靈泉玉下手,那麼他這是放棄了收集神物毀滅世界?事情解決得這麼容易?
“你……”
“別多想。”彷彿知道她在想些什麼,無樂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我只是不想對一個女人下手,我會用自己的辦法取出靈泉玉。在那之前,你可不要給我死了。”
她僵在原地,好像第一天認識他似的從頭到尾將他端詳了一遍。
“你還……還挺光明磊落的。”她給出了這樣一個評價,無樂輕哼一聲,不予回應。
走出山洞,夜幕四合,朦朧的月光灑下來,窸窣的樹影垂下幾條斑駁的鬼影。
無樂抬頭看了看天邊,稍微辨認了一下便向著一個方向走去。他刻意放緩了步伐,可身後的人身體實在是太過虛弱,走幾步忍不住喘氣。
“我走不動了,你能不能等等我?”
可是他已經很慢了,再慢,他要堅持不住了。他不說話,回過頭橫眉豎眼地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