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祉,沒什麼的,烈海裡的時候,我不是已經抱過你了?”
他特意提起以命相護,和他現在的行為相比,如今的要求不算過分。
冉雲祉果真順著他挖好的陷阱往下思考,他將她護在懷裡的那一刻,那時候他只是為了救她,沒有別的心思。如今他也就是單純的難過,尋找安慰而已,更何況他對自己有救命之恩,不能這麼狠心將他推開。
“不要推開我,不要拒絕我,我什麼都不會做的。”一句話,既是懇求,又是保證。
冉雲祉閉上眼睛,只是輕輕說了一句:“嗯,沒什麼,睡吧。”
她不掙紮了,也不說話,睡意一點一點攀爬蔓延,或者說是,被人無知無覺誘哄著入眠。
直到懷裡抱著的人呼吸漸漸變得平穩勻長,應是睡著了。
燭樂微微抬頭,一雙漆黑的眸子在燭光的映照下亮的驚人。
他靜靜地望著沉睡中的她,用眼睛憑空輕輕描摹著她的臉,從飽滿的額頭,一路向下,掠過小巧的鼻尖,柔軟的嘴唇,最終停留在她的鎖骨上。
那裡映照著一片清清淡淡的溫柔月光。
和冉雲清是一樣的臉,看到她與冉雲清說說笑笑他心裡並沒有半分在意,可是冉雲祉對江遺,對戴蒼說話,他便怒不可遏,渾身控制不住戾氣,卻又沒有什麼理由把她搶過來讓她只看著自己。
她今天對江遺說了五十三句話,對他笑了二十八次,對戴蒼說了二十六句話,對他笑了十七次。
那些他沒看到的時候呢?就連那個客棧夥計,她都對他很溫柔的笑。
很想讓她的視線只停留在他一個人身上。
他想,他對她的感覺應該是喜歡。
他其實沒有說謊,鮫人淚對他的反噬一直還在,他日日沉浸在噩夢裡,醒來之後,冷汗直流,心慌乏力。
若是以前,他有這樣的軟肋應該惱怒的,會直接將這痛苦的源泉解決掉,可如今心頭卻忍不住歡喜,更是捨不得,像孩子得到了想要的禮物一樣,小心翼翼地注視著自己唯一的寶貝,漸漸地笑出聲來。
她是溫暖的,光明的源頭。
“被我喜歡上,你就只許喜歡我一個了。”他在她耳邊輕聲說著,牽起她的一縷頭發輕輕地吻在上面。
他也可以用鮫人淚蠱惑她,讓她愛上自己,可是那樣才不是她真正的心意,不忍心玷汙純粹的愛。
他想要阿祉發自真心地愛他。
可笑又期待著,他這樣久居黑暗卑劣的人也期待有人用真誠來愛他。
刪掉她的一段記憶已經讓他如履薄冰、戰戰兢兢,眼下他還能用柔弱模樣讓她心疼自己,但若是她想起來自己對她做的事……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了。
所以,他得把人看緊了。總歸她是心軟的,會心疼他,徐徐圖之,總有得手的一天。
枕邊好像放了什麼東西,有點不舒服,他拿起來隨意的掃了眼,原來是一本騙小姑娘的風花雪月話本子。
他對這些從來都是嗤之以鼻,但一想到是她看過的,他也就隨意翻開掃了幾眼。
少年俠客,江湖遊醫……與他們兩個人還真是相像。
他黝黑的眸光頓了頓,眼底漸漸漫上一抹苦澀。
如果他沒有經歷過一切,如果他還是風光霽月的少年俠客,手上沒有沾染一絲一毫罪惡的時候遇到她,那該有多好。
她一定會更喜歡這樣的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