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載風霜
雁山連綿,又近晚春,東風拂面仍有些幹燥,燻得人昏昏欲睡。
“元帥,今年新入伍的名冊已經錄好了,請您過目。”
一個年輕的兵士垂首,對左側前方一個挺拔的背影道。
“元帥?”
斷雁關上風大,颳得人皮肉發緊,前面那人似乎聽不見一般繼續前行,眼瞧著離兵士越來越遠。
那兵士追上前去,還欲再叫,肩膀卻被身旁一個女子拉住了,他抬頭一瞧,見這女子杏眼靈動,色如曉花,正是軍醫李三三。
“元帥近來正為新研的軍火發愁,一想起來便如醉如痴,是雷劈在眼前也叫不醒,你先去給吳鈎將軍,教他收好,等元帥得空後處理。”
那兵士到了聲“是。”只覺得這名聲在外的英武侯著實是當世高人,性情古怪些也實為正常,倒也不敢置喙,依了李三三之言下山去了。
李三三待那兵士離開,輕輕嘆了口氣,疾走幾步追上前方那人,繞到左側喊了聲“喂”,拍了拍她的肩膀。
李三三對上韓濯的眼睛時,先是被眼神中淩厲的殺意唬了一跳。
韓濯方才突然被人拍了肩膀,下意識警惕起來,見李三三的反應,才回過神來將方才的戾氣收得幹幹淨淨,恢複了往常模樣,對她笑了笑道:“怎麼了三三?”
李三三心裡犯嘀咕,正色道:“沒事不能找你?今天覺得怎麼樣,吳鈎說你又沒喝藥。”
韓濯笑道:“老樣子,一下子忙忘了,回營後我一定.......”
“你別一定,”李三三打斷道:“上回阿信把碗在火上煨著,我看見時藥都幹成渣了,你自己不上心,耳朵怎麼能好?”
多年來韓濯駐守雁關,一門心思地改良軍火,火槍火炮火弩之類已在軍中初步普及,頗具規模。五年前破石勒一役後,她身上似乎有什麼東西也和長寧公主的人一起不知所蹤了去,平日裡作戰練兵更是不茍言笑,雖賞罰分明,言語也並非暴戾兇狠,可週身都有一種難以忽視的威壓,有些兵士私下裡叫她玉面閻王,如今看來,卻也不委屈她。
也就只有李三三等人,還敢和韓濯開一開玩笑。
“不好便罷了,我吃了藥,也並沒覺得有什麼好轉,更何況你也說根治不太可能。”
兩年前韓濯研製新型火炮時不慎走火,被炸了個結結實實,後來雖性命無虞,但右耳卻嗡鳴不止,七日之後,右耳竟全然聽不見了。
“聊勝於無。”李三三道:“喝了說不定能好,不喝一定好不了,況且我也在一直改良藥方,你若是因為不堅持喝砸了我的招牌,看我怎麼收拾你。”
韓濯笑道:“李大夫的藥太苦,苦了這些年,誰能忍住不躲兩日懶?”
“良藥苦口,”李三三無情道:“你也忒嬌氣,還需要有人哄著你喝?全怪殿下把你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