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峪寧眼神熾烈地看著葉蘭綃:“你對學習有這麼堅定的信仰,我不信你會輟學跟在邵峋身邊。”
葉蘭綃說:“你是對的,我的確身不由己,我每一天都在渴望回到學校,回到從前的生活。”
話說到這裡便不能再說了,再說下去會犯了邵家的忌諱,也會讓自己進退兩難。
梁峪寧說:“我就知道是這樣的,你相信我,我會來救你出去。”
“替我跟我的老師文森特說,我還會回去上課的,以及,小心朱團那個人。”葉蘭綃最後跟梁峪寧說。
彷彿不放心似的,葉蘭綃找來紙筆,把這幾句話寫在紙上,署上名字和日期,按下指印,鄭重地交給梁峪寧。
五分鐘很快就過去了,葉蘭綃快步回到邵峋面前。
這晚臨睡前,邵峋突然對葉蘭綃說:“你那個男同學很喜歡你,居然出了五千萬要為你贖身,呵。”
葉蘭綃心下一驚,“那你怎麼回複他的?”
邵峋問:“你這麼在意他?”
葉蘭綃連忙矢口否認。
“我對他說,現在又不是舊社會,又沒有主人奴隸那一套,誰還能拘著誰不成?你留在夕園,自然是你想留在夕園,不是金錢可以贖買的。你說是不是這樣?”邵峋冠冕堂皇地說。
葉蘭綃嘴上說著“對的對的”,心裡卻在咆哮,這話你自己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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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蘭綃發現,夕園的生活是一種隔絕了人間煙火的生活。
葉蘭綃甚至能在邵峋身上發現寂寞的影子。
邵峋的母親還未去世那些年,對邵峋的看管很嚴格,他幾乎沒什麼機會見到“普通人”。他每次出行都必須封路,好不容易出門念書,又製造出了“黃金紐扣”這種使他與其他同學分隔開來的工具。
漸漸地,他也不太愛去學校了,有一個學期他甚至一堂課都沒上,只去參加了一次考試。
葉蘭綃好奇地問:“你是反感這種生活還是享受這種生活?”
邵峋回答:“沒考慮過,我每天都有很多事做,來不及梳理這些蕪雜的情緒。”
葉蘭綃表示理解,邵峋是真的很忙。
葉蘭綃知道,盡管他寡言少語,鮮少談及自己在做的事,也從不會露出志得意滿或垂頭喪氣的表情,但很多決策最後的話事人往往是他。
名利場上打滾的暴發戶才會有淩厲的階層睥睨感,千年世家涵養出來的邵峋本人卻彷彿感受不到自己在過一種多優越的生活,每日枯寂地在案牘中打滾。
葉蘭綃有時候覺得自己離邵峋很近,大多數時候覺得離他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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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時,葉蘭綃在百無聊賴中進行了第二場“春天的十二個夢”儀式。
當薰香點燃的時候,葉蘭綃看見眼前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臉,他身材健碩頎長,眼神中有濃得化不開的深情和疼痛感。
葉蘭綃好奇地抬著頭看著他,他突然一把抱住她,像找回珍寶般失聲痛哭,葉蘭綃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動。
葉蘭綃知道自己應該推開他,但她彷彿無法全然地掌控自己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