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定,耳根一下遠離紅塵般清淨,風聲也止息,到那時才後覺剛在外頭站了十分鐘真挺冷的,右手因為伸出去拽了沈既欲一路而凍得有些紅,本能地想縮回袖子裡,可是被沈既欲更快一步地反手握住。
宋再旖怔住。
他的掌心還是那麼熱,很快就把她的手捂暖了。
然後他就慢慢放開了,舉手之勞般的自若,從始至終沒看她,直到此刻才往她身上撂一眼,淡聲問:“怎麼就知道我在一樓吃飯,要是我去了三樓呢?”
宋再旖緩緩把手插進口袋,搖頭,“猜的,一樓有你愛吃的排骨燜面。”
沈既欲不置可否地看著她,宋再旖又問他吃飽了嗎。
“等半天就為了問我這個?”沈既欲倚著牆,一副我聽你編的表情。
仍是搖頭,然後宋再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長方的紙盒,沈既欲認得,是二樓點心視窗的。她小心地開啟,遞過來,裡面不出意料地裝著兩只葡撻,看著外酥裡嫩,也虧一直捂在口袋裡才存留住那絲香熱。
沈既欲沒動,“給我的?”
“嗯,給你的。”宋再旖回,“我看剛出爐,挺新鮮,你也愛吃,就當謝你給我送獅子頭了。”
頓兩秒,沈既欲知道她還有下文,所以沒打斷,垂眼看她同樣被凍得泛紅的鼻尖,唇也紅,濕潤翕張著,笑一笑繼續道:“還有剛才在二樓,我不是故意沒讓你坐的。”
聽到這兒沈既欲也笑了。
是他熟悉的宋再旖沒錯了,會扯謊但坦蕩,會反思但不多,會討好但生硬。
“佔我座那女生叫聞梔是吧?”
宋再旖原以為沈既欲會順著她說的問一句理由,連腹稿都打好了,卻沒想到他峰迴路轉地問這麼一句,當下愣了愣,幾秒後才回神答是。
“之前就是因為她跟人動的手?”
“……是。”
宋再旖沒什麼好瞞的,沈既欲能從南城轉回來,雖然沒放明面上說過到底是因為什麼,可她不傻,也知他肯定早就把來龍去脈摸了個透,李慕汀如今的自顧不暇多半有他的手筆。
沈既欲接著問她手打得疼麼。
這話宋再旖複課那天在辦公室外聽他問過一次,那時候她沒答,而現在,她看著沈既欲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說:“疼,特別疼。”
沈既欲同樣垂眼看著她,面上沒笑,可眼底含笑,過兩秒朝她走近,一步,兩步,兩人之間原本還能站下一人的距離瞬間抽空,連冷風都過不了隙。
“知道疼了?”他微微俯身,“以後學人出頭呢,少自己動手。”
宋再旖說那怎麼辦呢,她就愛幹這種事。
沈既欲終於笑出來,氣音式的一聲低笑,笑完,回她兩個字:“找我。”
像是一句同仇敵愾的承諾,也像是一句狼狽為奸的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