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一如往常,面對他的規訓無比遵從。
電話嘟的一聲結束通話了。隔壁的綠化上結了一層層薄薄的霜,遮蓋住了本就稀少的綠意。
唐婉盈將冰涼的鐵塊扔進揹包裡,隨著橙黃的光亮一步一步歪歪斜斜的向前。
視線逐漸模糊,寒風剮蹭著臉頰,一下又一下,冷的生疼。
終於,唐婉盈在平整不過的路面踉蹌倒地,磨破了手心的一層皮。
路面有一個小水坑,唐婉盈低著頭瞧著倒影,思緒不覺飛回兩年前。
兩年前的r國某精神療養院裡。
那時候蘇芷衡臨近畢業回國,整個人的情緒忽冷忽熱的,極其不穩定。
一邊期待著,一邊害怕恐懼。
唐婉盈陪著她去附近終年不化的雪山頂上散心。這些年的相處,唐婉盈對眼前這個女孩的成長軌跡已經有了大致的瞭解。
雪山之巔,蘇芷衡松開了唐婉盈攙扶的手,望著即將與天邊告別的一輪紅日,另一邊是已經升起的白日。狂亂的風靜靜吹打著她的視線。
蘇芷衡的嘴唇輕輕蠕動著,唐婉盈湊近了些才聽見她是在說
“我要回家的,我答應過你的。我要回家的……”
她重複了好幾遍,直至最後一抹亮色消失於光際。
唐婉盈側目看著她,在蘇芷衡看不見的角落,偷偷模糊了世界。
唐婉盈比任何人都清楚蘇芷衡的脆弱和孤獨。
她有一個自己的世界,強硬的將所有人都隔離起來。用她的微笑、冷漠、故作安好,來抵禦所有的目光,連她也不曾例外。
她原以為自己是來幫助她的,可是這幾年從和她的相處,以及她的反應來看,似乎不是這樣的。
蘇芷衡的生命力就像是凜冬之後,安靜接踵降臨的春至。伴隨著低溫寒霜,肆風狂嘯,淅瀝不斷的冷雨,也蘊含著“春”的盎然,在不知不覺間撐起整片生命的“綠”意。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唐婉盈看向身旁這個女孩的眼裡多了一份平靜。心上多了一根日益生長、隱隱作痛的刺。
或許她是錯的,是她太自以為是了。她所謂的幫助、治療,只不過是她向曾經自己經受過的善意示好的理由,也不過是為了成全自己的歉疚,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唐婉盈憤怒的一掌拍散眼前這團水漬連同倒影一起,如同她拍散兩人之間的美好回憶一樣。
那冷水在淩亂的軀體上亂晃,黑的,白的,紅的,亮的,暗的……而後在其上沉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