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斷崖在他們斜下方,相隔10多米,下來容易,回去極難,她看著一大群因為忌憚自己的血沒有上前的屍蟞,這樣撐不了多久,要麼不是她被咬死,就是她失血過多而死。
她自由了。在跳下去的瞬間她這樣想,心裡有種類似於終於解脫了的感覺。
張家人壽命都很長,或許是慶幸這樣的日子可以提前結束,甚至還有心情想著跳下去摔死總比被活活咬死體面多了。
那小孩在上面喊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血流太多,腦袋嗡嗡響的,聽不真切,她為了防止這倔的要命的小孩一起過來送人頭,將可以借力跳過來的樹藤砍斷了,她心虛的沒去看他。
跳下去的時候她還是抬頭看了那小孩一眼。
有生之年居然能從那張臉上看到驚恐與慌張的表情,對上那雙眼睛時,她突然想起自己床頭上放著一小包糖沒來得及送出去。
不記得是哪一次,瞅見他盯著路邊小攤上擺著的糖,彩色的糖紙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的十分漂亮。
小屁孩就是喜歡這些甜膩膩的東西,她那時身上沒帶錢,想著下次送他一包嘗嘗,沒想,到了最後也沒有送出去,哎,那可是她託人買的洋貨,貴著呢。
也不知道該說自己命硬,崖下有處暗流,面積不大又隱蔽,她好巧不巧的剛好掉裡面了,跳崖沒把她摔死,掉水裡也沒把她淹死,當時自己砸水裡後還沒來得及慶幸,河底那些個水鬼差點就要了她的命。
自己是憑著一口氣順著河流,在河底找到了出去的通道。
等自己意識清醒時發現自己正趴在岸邊,半個身子還泡在水裡,有些傷口都泡的發白了,自己實在頭疼的厲害,爬上去後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醒來後什麼都不記得了,身上就揹著個包,手上抓著短刀,懵懵懂懂的開始流浪,下山時還差點給人當成山賊打死,一段時間後才陸續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和基本的常識。
在她四處流浪的十幾年間,參過軍,救過人也殺過人,在鄉間小村裡當老師,也在燈火輝煌的舞廳跳過舞,沒有記憶,渾渾噩噩的過著。
後來等世道沒那麼亂了,她就在一處小山村安了家,平時種種田養養花,沒事還和村裡的小姐妹跳跳舞唱山歌。
她明白自己身上藏著秘密,但她喜歡現在的生活,並不想去探究這些過往,所以她對過去選擇視而不見
直到她發現了自己瞞不住了。
因為她根本就不會老,二十多年了一直是那個樣子,就連身邊山民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樣了。那個時候,她知曉了自己壽命的異常。
迫不得已只好離開了,幾十年間她不斷更換身份和住址,最後來到了這杭州安家,開了間小飯店過日子。
直到三十年前,她才恢複了大部分的記憶,也就是她還在張家時的記憶。
回想著自己身為張家人的日子,唯一還掛念著的,就是那陪了她幾年的小孩,小孩沒有父母,名字還是她給起的,起了坤字,那時候族裡輪到海字輩,幹脆就叫張海坤,也不知道那小孩現在還活著沒。
想到這她心裡就有些惆悵,果然人老了就喜歡回憶往事。
發了會呆,下了床洗漱後做了早餐,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去喊吳邪起來。
張海棠十分自然的拉開了門,一眼就看到了縮在床上的人,吳邪睡的特別香,連身上的毯子滑落在一旁都不知道,頭發毛茸茸又亂糟糟的,看上去還怪可愛。
吳邪除了平時總和她鬥嘴,但人還是很仗義的,看得出他是真心想與自己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