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他只能選擇相信的謊言。
“從此後,你搭起那紅繡樓呀,
拋撒那紅繡球呀,
正打中我的頭呀,與你喝一壺呀,
紅紅的高粱酒呀,紅紅的高粱酒嘿——”
歌聲中,吳邪動起僵硬的身體,“你別騙我!你別騙我!”他在心裡狂喊著一步步往前,視線越來越模糊,眼淚止不住的流。
……
張海棠在潘子震驚與憤怒的目光中,一刀撬下一塊石頭,一邊咳一邊敲,一下又一下,她的虎口震裂,鮮血沾染上刀柄。最難撬開的石頭是最後一塊,將潘子的小腿卡得嚴絲合縫。她敲了無數次也僅敲出一條裂縫。
潘子的聲音很虛弱,一直勸她放棄,讓她趕緊跑。說他要去陪三爺了,之類的話雲雲,很顯然他已經不想活了。
張海棠不知道潘子和吳三省之間發生過什麼,她看得出他對吳三省的執著相當的可怕。完全可以說吳三省就是他心中的精神支柱,這根柱子斷了,那他的氣也就斷了。
她面無表情的看了潘子一眼,什麼話也沒說,蓄力對著刀柄踩去。
“嘣”的一聲。
萬幸,石頭撬開了。
只不過,刀也斷了。
張海棠迅速掃了一眼潘子身上的傷勢,幾乎沒一塊好肉,特別是左腿,鮮血淋漓甚至看到了骨頭,“你的腿恐怕保不住了。”她盡量避開傷口將人背起。重壓下,她咳出一大口血,胸腔幾乎痛到無法呼吸。
頭頂的霧氣在距離他們五米左右時下降的速度越來越慢了,這是好訊息,她需要在五分鐘內從這個通道離開。
她一步步繞過這些絲線,萬幸的是,有些鈴鐺被擊碎,這給了她很大的方便,可以讓她的速度快上許多。問題是她的視線,太模糊了。
“放我下來吧……憑你的身手,你能過去……我該去陪三爺了……”
潘子的聲音已經很虛弱了,如果不是她脖子上感覺還有微弱的呼氣,幾乎跟個死人一樣。
就算自己救了他出來,很可能他也撐不過這段路。
她強忍著痛說道:“撐住,千萬別睡。我需要你給我開路。”
對方沒有回應,她火了,嘶啞著嗓音罵道:“他吳三省這麼值得你死心塌地?死也要你作陪?他媽的那老狐貍指不定還沒死,不知道在哪花天酒地!咳咳咳——”
“三爺救過我的命,知遇之恩……”潘子忽然開口,一說話就咳出口血。
“知恩圖報,很好!”張海棠的聲音混著鮮血顫巍巍的擠了出來:“潘子,你給我聽好了,我救了你,是救命之恩,你他娘現在就得聽我的。你想死,出了外面我不攔你,但你不能死在這。你的死只會成為吳邪的——”話未說完,她由於視線模糊腳下踩空,胳膊一歪碰到了線。
瞬間,她渾身一僵,心說要完。就在這時,一聲敲響從後背響起,絲線上的六角銅鈴被打得粉碎。
“往前走,潘子我給你開路。”潘子微弱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視線太模糊了,張海棠不知道自己碰到了多少次線,但數清了一共響起六聲槍響。在最後一聲的時候,她走到了通道的盡頭,身後卻突然傳來清脆的鈴鐺晃動的聲音。
她恍惚的回過頭,只見腳下滾落了一個青銅六角鈴鐺,一根斷了的線緩緩飄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