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那邊終於傳來拖鞋在地板上行走的踢拉聲,“咔嗒”一聲,從裡面被推開,田怔國往後退了兩步,再抬起頭的時候卻愣了。
因為開門的不是李宥拉,而是一個男人。
一個陌生的年輕的男人,手裡還拿著一把鍋鏟,顯然是正在做飯。看到他明顯的一愣,估計也是滿腦子的疑問,但是這個時候廚房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那個男人就顧不上他了,趕緊舉著鍋鏟又忙不疊跑回廚房。
田怔國呆呆地站在門口,有些不敢進去,他甚至退出去看了看樓層,確定沒敲錯門,再回去的時候,正好碰到李宥拉從臥室出來。
她身上套著一件乳白色的絲質睡裙,一直到小腿的地方,領口微微敞開,下面的面板白的刺眼。
一看就是剛洗完澡出來的,頭發還滴著水,她拿著一塊毛巾正胡亂地擦著,看到門口的田怔國後,動作一頓,眼角挑了挑。
“你怎麼過來了?”
田怔國還沒說話,俞承燦就端著一鍋剛煮好的年糕湯咋咋呼呼地從廚房走出來,大概是把手有點燙,他火急火燎地把鍋放在桌墊上,然後趕緊抓了塊旁邊的毛巾擦手。
察覺到客廳裡有些微妙的氣氛,俞承燦的目光不急不緩地在田怔國身上掃了一通,然後看著李宥拉勾了勾嘴角:“這是你朋友?要不一起留下來吃吧,我剛做好的。”
田怔國僵直著身子看他,眸色冷淡,他看到俞承燦腳上的拖鞋,李宥拉家裡從來沒有備用拖鞋的,她一個人住,所有東西都是單人份,他以前在她家都是光著腳的。
而現在,一個陌生的男人在夜晚出現在她家,腳上穿著男士的家居拖鞋,為她做宵夜,還以一副男主人的姿態請他一起吃。
田怔國站在門口,拎著他打包過來的參雞湯和酸奶,覺得前所未有的羞恥。
酸奶從冷藏櫃裡拿出來,上面覆著一層水霧,此刻被田怔國握在手裡,凝成一滴滴水珠,順著他的手指往下低落,在地面留下斑駁的水漬。
好涼啊。
田怔國握著酸奶想,這幾滴水為什麼這麼涼,像是滴在他的心髒上,刺骨的寒意從腳底湧上來,他被這幾滴水冰了個透心涼。
他看著李宥拉,想聽她說點什麼,隨便說點什麼都可以,解釋也好,其他的也好,說話吧。
求求你。
但是他什麼也沒等到,隔了片刻,田怔國聽到自己的聲音,打著顫:
“還算數嗎,李宥拉。”
這話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懂,俞承燦在旁邊聽的一頭霧水,但總歸也看不出來情況不太對,乖乖的站著把自己當成透明人,但他不說話,田怔國不說話,李宥拉也不說話,場面就再一次陷入了平靜。
既平靜又有點讓人難過。
田怔國的心一點點的沉了下去,他咬緊牙關,那股酸澀終於從心尖兒湧上了鼻頭。
這算什麼啊
真是了不起啊李宥拉。
頭發上的水滴到了背上,好涼啊,李宥拉麵無表情地垂眸。
田怔國站在門口,戴著帽子,口罩掛在下巴上,她和俞承燦站在屋裡看著風塵僕僕的他,像兩個惡劣的成年人在欺負一個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