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兜裡掏出一包紙巾遞給她,伸出手的瞬間卻被她緊緊抓住手腕,像久久在汪洋大海裡漂浮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浮木。
於是俞承燦不動了,兩個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一個抓著另一個的手,就這樣一直等李宥拉哭完。
她哭竟然都沒有聲音的,終於把那包紙巾遞了出去,俞承燦收回手,一邊偷偷揉了揉手腕一邊想。
<101nove.u待了三天,終於能轉到普通病房。李宥拉當時不在醫院,聽到訊息後趕緊趕過去。
病房裡,她的繼母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又哭又笑,但都壓著聲音,怕吵到李政東。
李宥拉從未覺得病房門口到床的距離有這麼遠,她走得好慢,有期待,又有點怕。
李政東躺在病床上,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臉整個都是浮腫的。看到她過來的時候,渾濁的眼亮了亮,又迅速暗淡下去。
她喊了一聲爸爸,李政東看著她,沒有回答。
醫生說,因為腦中淤血暫時無法清除幹淨,神經被壓迫,所以李政東暫時無法說話。
盡管提前就得知了這個結果,但是親眼見到的時候,李宥拉還是忍不住鼻頭一酸。
餘慧珠背過身擦了擦眼淚,然後站起來把座位讓給了李宥拉。
她看向李政東,這是她這麼多年來第一次這麼仔細觀察他。
他早就不年輕了,鬢角已經生出了好幾根白發,臉上的皺紋像是一道道溝壑,眼神渙散,似睡非睡。
他已經不再意氣風發,他都五十了,而李宥拉卻還總覺得他才四十出頭,好像時間就停留在十年前她被騙回家幫李政東過生日那一天,就再也沒有往前走過。
李政東看著她,張著嘴,似乎有話要說,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李宥拉看著他慘敗的面容,再也忍不住眼淚,終於開口,哽咽的不像話。
“爸爸,”她說,“沒關系,沒關系的。”
————
田怔國終於結束美國的行程,回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李宥拉打電話。
雖然她在電話裡已經告訴過自己她爸爸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但他還是放心不下,有時候,越是聽到她鎮定平靜的語氣,他反而就越擔心。
李宥拉沒讓他去醫院,人多眼雜的不好,於是田怔國就在家等著她。
她推開門進來的時候田怔國正拿著個撣子拍沙發,揚起一股灰塵味。李宥拉一回家就看到他,陰鬱了好幾天的心情終於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