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那雙眼睛就指引著她把一切都摧毀了。第二天,等到她徹底清醒過來的那一刻,她已經和丈夫提了離婚。
她不用再難過了。
可是……
“這樣……真的好嗎?”
她是一個很軟弱的人。她無比承認這一點。寧願過上思念丈夫的以淚洗面的生活,她也沒有勇氣自己挑起生活的大梁。慢性病毒般的鈍痛總比實打實的打擊要容易忍受。
可是,她真的離婚了。
不是做夢,不是錯覺。她真的聽從了那雙眼睛的命令,和丈夫離婚了。
為什麼呢?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明明她不想的……都是那雙眼睛!都是那雙眼睛!為什麼偏偏長了這樣的眼睛呢?
——“吶,由美,”多年以後,丈夫和她提起再婚,他開玩笑著說,“怎麼千穗沒有來吃飯啊?是不想和爸爸媽媽結婚嗎?”
望月由美僵住了。
“我,我打個電話和她說,”她說,“不過千穗總是很忙啊,可能是在工作。”
她退到旁邊去,低著聲音和女兒打電話。
她原先是想全盤托出的。
只是說“我和你爸爸再婚了”“我想了想,還是喜歡你爸爸”這樣的話而已,她是成年人了,應該能理解父母的苦衷吧?還是說實話吧。
……可是,完全說不出來。
為什麼呢。
只要一想到那雙眼睛,她就恐懼到沒辦法說實話。只要一想到那雙眼睛,她就會想起女兒用童稚的口吻要求他們離婚,想起她一直把自己的偏心看在眼裡,想起——
想起,那天的血。
是了。
那一天——
距離現在……
望月由美站在廚房裡,看著長滿了皺紋的手,沉默著不說話。
距離現在,已經有七年了吧。
“七年前那場家庭糾紛還真是一場鬧劇呢,不,不如說世界上所有的家庭糾紛都是一場鬧劇。”古美門律師如是說。
“……為什麼會突然說起這個啊先生?是發生什麼了嗎?”黛真知子很奇怪,“不過,七年前那場家庭糾紛,就是母親拿刀捅了孩子那件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