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他無奈道,“可能是我沒有表達清楚。”
男人一點點握住她的手,指腹溫柔而有力地抵在她的掌骨,十指相扣,他的體溫好像要透過她的肌膚,融進她冰冷的骨髓裡。
“我沒有覺得這是麻煩。”
“還是說,”他緩慢地解釋,鈷藍的眼眸對上女人金色的眼,“其實你已經有了別的喜歡的人,不想再把時間浪費給過去了嗎?”
“……我沒有。”
“我的話一直都不會收回,”他好像也是第一次說這類情話,也有可能他也是個很怕冷的人,耳垂上的薄紅像是凍傷的前奏,“如果你沒有別的喜歡的人,又對我沒有惡感的話……也許可以試試……考慮一下我。”
“其實我條件沒有很差,當時應該只是喝醉了酒所以才——總之,酒的話,我會努力再戒一點的。我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
“如果你願意的話……”他牽著女人的手,神色微亮,“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千穗愣了很久。
中原中也沒有得到她的回複,只看到她愣在那裡,唯有被他握著的指節顫得發抖。他以為再也不會得到女人的答複了,胸口那一塊也堵塞得不行,和她在義大利擁抱的畫面翻湧著朝他襲來,最後卻也只能耐著咽喉裡的滯澀道:
“……這是今年第一次下雪。有點冷,天氣預報好像沒說要下雪。我帶你回去吧,天太冷了。”
天太冷了。
千穗冷到沒辦法發出任何聲音,好不容易才戰勝了嗓音裡的澀意,她聽見自己說:“為什麼。”
她的聲音茫茫的,比眼前的雪景還要飄渺:“我們明明才……我們根本不認識。”
“你在耍我嗎?”她的聲音艱澀得像是被困在井底好些天卻求救無門的人,看上去憤怒的文字聽起來卻低得像蚊蠅聲,脆弱得像一擊就破的氣球,“……如果只是因為道德感,那很抱歉,我不覺得我們有過一個晚上是一件很罪惡的事。都是成年人了,沒什麼負不負責的。”
“還是說你在憐憫我?覺得我是一個很可憐很需要被愛的女人,所以才……抱歉,我可能沒有那麼脆弱。”
她厭煩地偏過頭去,男人的話卻又剛好落在她的耳畔,“我沒有憐憫你,我只是……好吧,這樣確實有點突然,突然被打電話要求去産檢也讓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當然,這也不足以成為麻煩的程度。我只是有點奇怪……嗯……至於想要和你在一起,也不是出於責任感的緣故……只是因為這個人是你,所以才……”
有些話在心中愈演愈烈,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如果到了醫院以後,打電話的另有其人——中原中也會對她負責,但絕不會將後半輩子和她捆綁在一起。
但是——
“在看到是你的時候,我還……挺開心的,”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神情不自若地往別處瞟。
“雖然承認這一點有點不好意思……但我……”
“是因為喜歡你,才想藉著對你負責的名義和你在一起。”
喜歡。
喜歡。
喜歡……誰?
喜歡她嗎?
望月千穗看著眼前明顯忐忑不安的男人——好奇怪,明明他原先總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剛剛和她開口卻總是像頭一次展現愛意的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