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陸飛白是港區房産大亨陸丁雲的小兒子,其母邵美紅是陸丁雲的第四房太太,比他整整小二十歲,長得年輕貌美,又頗有心計手段,備受寵愛,嫁入陸家沒幾年,就為他生下了一兒一女。
陸飛白子憑母貴,成了陸丁雲最寵愛的兒子,這也使他成了二三房的眼中釘肉中刺。
又過了幾年,陸丁雲年事漸高,纏綿病榻,比起妻子子女,他更關心自己還能多活幾年,家族鬥爭變得愈加激烈。邵美紅孃家只是尋常百姓,在港區毫無根基,全靠丈夫寵愛才在陸家站穩。此時她的一雙兒女年紀都小,她的處境逐漸艱難了起來。為保兒女安全,她狠心將他們送去國外念書,徹底將他們驅逐出這場關於財産與繼承人的權利之爭。
饒是這樣,跟她恩怨已深的二三房卻始終將陸飛白跟其妹妹視為隱患。當時年僅十四歲的陸飛白在歐洲遭遇了三四次襲擊,有一次險些喪命,嚇得邵美紅差點魂飛魄散,連夜帶著手上陸老爺子給的股票分紅求到了大房門下。
大房次子陸辰星對這個年少的弟弟還有幾分感情,可他身在港區鞭長莫及,便拜託到了在當地留學,曾當過他學弟的盛穆面前,請他施手照拂一二。
陸家那兩房再喪心病狂,到底忌憚背景深厚的盛家,不敢輕易招惹盛穆,此類危險再無發生。
這些事情有的是紀嘉樹聽盛穆說的,有的則是在陸飛白進入他們公司後,他聽八卦聽來的。只要牽扯豪門恩怨,就不缺人關注,更何況當年陸家內鬥鬧得沸沸揚揚,連他這個還在讀書的初中生都有所耳聞。
只是當時的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八卦中的主角之一會與他今後的人生産生聯系,還會奪走他最重要的人。
紀嘉樹曾天真的以為,盛穆不過是受人之託幫襯一下,最多也就是將陸飛白當成跟自己一樣的弟弟,直到有一天他提前回家,無意間看見盛穆低頭溫柔地替陸飛白擦拭眼淚。
愛人的眼神是不會騙人的。
他不僅知道了盛穆的性取向,還被迫知道了他喜歡的人是誰。
天塌了。
過往的一切都變得有跡可循,他瞬間明白盛穆為何那般在意陸飛白,不怕麻煩也要參與陸家內鬥,護他周全。
因為性取向掙紮,因為喜歡上盛穆自責,因為無法宣之於口的感情痛苦……那些備受煎熬的時光頃刻間化為了具象,像張開血盆大口的怪獸,將他拖入名為絕望的深淵。
小醜原是他自己。
擺在他面前的唯一一條路,似乎只有以弟弟之名,陪在他身邊。曾經被他視為枷鎖,無法逾越的身份,到頭來卻成了他的保護傘。
多麼諷刺。
紀嘉樹伸出手,握住了陸飛白的手,笑著說:“好久不見。”他咬了下唇,想問他怎麼來了,就聽到陸飛白主動說道:“我聽穆哥說你們要來南山泡溫泉,剛好我在附近拍廣告,結束後就過來了。”
紀嘉樹眼中閃過詫異,盛穆的行程向來十分保密,因此他還被自己的好友調侃見他一面難於登天。
他不喜歡應酬,除非必不可少的人情來往,基本能推就推。江城不少權貴富豪都以邀請到他為榮,曾有幾次陸飛白找不到他還來問過紀嘉樹,沒想到距離那時也就一年光景,盛穆就學會了主動報備。
兩人的進展看來相當順利。
紀嘉樹心裡酸澀難當,當他看到陸飛白手邊的行李箱時,身邊又沒助理跟著,瞬間感到一股怒氣直沖腦門,這一天積累的喜悅悉數化為了泡影。
“你要在這過夜?”他艱難出聲。
“對,你都不知道這個溫泉山莊有多難定,一天最多接受5個預定,人滿就不接客了,我託我一個搞度假山莊的朋友幫忙都沒能約到。”陸飛白興奮的說著,絲毫沒有察覺到紀嘉樹的臉色一點點變差,“正好今天穆哥在這,我就拎包入住了,嘉樹,你不會怪我厚著臉皮來沾你們的光吧。”
紀嘉樹沒有回他的話,他直直看向走過來的盛穆:“盛穆,飛白要來你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
不是說好久沒有單獨一起玩了嗎?還讓他住在這裡。
混蛋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