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在夜色裡有著如水般的溫柔,還有點繾綣,紀嘉樹很少聽他這麼說話,每個字都像一根根頭發絲往他耳朵裡鑽,撩動著他的心。
繁星點點閃爍,這樣躺在床上,看久了會有種星星近在咫尺,隨手可摘的錯覺。
可錯覺就是錯覺,成不了真。
紀嘉樹蜷了下手指,沉聲道:“盛穆,你搞搞清楚,想看星星的是你不是我,我是被迫的!”
盛穆的臉上有一瞬間的空白。
他不記得了……
他,不記得了。
紀嘉樹一直抬頭看著星空,沒有看到他臉上若有所思的深色。
盛穆深深地凝視著紀嘉樹,近乎嘆息地說道:“是,一直都是你陪著我。”
在他大學時,他父親就要求他一起處理公司的事,學業工作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而那幾年也他跟他爸矛盾最白熱化的時候,兩人見面十次裡面有有九次是不歡而散的,這些紀嘉樹都看在眼裡。
紀嘉樹知道他的心高氣傲,知道他不想讓人察覺到他內心的脆弱,於是,他很有分寸的,小心翼翼的,擠在他少得可憐的空閑時光裡,挖空心思找到的各種有趣事物來陪伴他,開解他。
想要他輕松一點,想要他開心一點。
某個晴朗的白天,他在公司裡接到了紀嘉樹的電話,問他在幹嘛。
他的聲音裡透著雀躍,一聽就又有好東西要給他看。
他如實回答後,他又問道:“哦,那你晚上呢?有空嗎?”
“嗯,有空,怎麼了?”
紀嘉樹在電話那頭嘿嘿一笑,盛穆都能想象出他當時的表情,愉快中帶著點邀功的得意之色。
“今天天氣這麼好,我們去青山看星星吧,反正就半小時的路程,我看網上說今晚還有雙子座流星雨呢。”
他答應了。
“好,那我在這等你,你忙完了快點來,別讓我等太久哦。”
他沒有去,甚至忘記了這件事,等他想起來時已經到了深夜,他急忙給紀嘉樹打了電話,問他還在不在青山。
那時候紀嘉樹怎麼說來著?
哦,他說“我已經回家了,傻子才會在那等你那麼久,還說雖然沒看到流星雨,但看到了很美的星空,你沒看到就等著後悔吧”之類的話。
一語成讖,他現在真的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