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永遠離開
一年裡冀昭或許是最喜歡春天的，萬物複蘇，除了漫天飛的絮惹人煩之外冀昭對此都很滿意。
張局剛剛離開，臨走前說了母親的案子沒人知道。
葉肅輕從飲水機給冀昭倒了杯水，“別想太多了，大哥也說這幾天爸總是發呆，可能只是上了年紀，忍不住想起來以前的事情。”
他覺得冀昭現在過度敏感，但他從未說過，這種敏感體現在細枝末節裡，沒人能察覺，如若不是葉肅輕把冀昭的一舉一動都刻在心裡，恐怕連他都難以察覺。
“回家吧，去看看爸。”
........
時間過的很快，冀父在那之後的第二年裡就去世了。
冀家的規矩葉肅輕也知道一些，冀家的男人死了之後入祖墳要和妻子合棺而葬，冀冬的車在最前面，一行黑色的車排成一列，像是一條無聲無息的巨蟒最後殘喘著挪動到自己的巢穴準備安眠。
冀昭是兄弟姐妹四個裡面最平靜的一個，比起冀雪哭的直不起腰，冀昭顯得有些冷漠，但只有葉肅輕知道冀昭的身體甚至不支撐他痛痛快快的哭一場。
冀昭快五十了，鬢邊也有些難以察覺的白發，年輕人開始變老，老人也已經去世，冀昭把自己微微顫抖的手收回來，沉靜的望著車窗外。
葉肅輕坐在他身邊，比起冀昭的臉，葉肅輕可謂正是散發著獨特魅力的年紀，臉上的沉穩和俊美張揚不已，無論是財力還是能力都開始逐步碾壓冀家，現在冀家的事情葉肅輕也有了話語權，幾乎全權代表了冀昭。
去往冀家家廟墓園期間葉肅輕幾次三番的偷偷看冀昭，想說些什麼，最後卻什麼都無法說出口。
冀昭一定是難受的，他知道。
黑色的沉悶簡直無法用言語表達，這是葉肅輕第一次感覺連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難，他聽著冀三姐的哭聲，眉間也閃過一絲痛苦。
冀昭跪在母親的墓碑前，呼吸越來越沉重，嘴唇也開始發抖，葉肅輕想要扶他起來。
冀昭拽著葉肅輕的手拒絕道：“我跪會兒吧。”
“我想再看看他們。”
這個位置能看得見死去的人最後的容顏，無論是墓碑上的照片還是正要入土的冀樂家。
葉肅輕跟著跪了下來，他不知道自己跪下合不合適，但他現在不想讓冀昭一個人去承受這份煎熬。
冀昭是最痛苦的，葉肅輕堅信。
淅淅瀝瀝的雨不知為什麼開始停下，沒過幾分鐘竟然開始轉晴，冀昭有些疲倦的望了望天，一行清淚終於從眼尾滑下來，最後沒進白發裡。
冀冬走過來，“阿昭，要開始埋了。”
葉肅輕跪著搓了搓冀昭的肩膀，“看看爸吧，他和媽媽合棺了，之後就不用看著照片偷偷抹淚，冀昭，靠著我，最後送送他。”
冀昭點點頭。
他的確沒什麼力氣，只能靠在葉肅輕身上，然後開始劇烈的咳嗽，每咳嗽一下都疼的臉色發白。
冀冬：“要不你先回去，先注意自己的身體。”
冀昭搖頭，但是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