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離開瓊州府的馬車上,小掌櫃好不容易把髒兮兮的好友收拾幹淨,又解決完爛攤子,終於有時間問她:“你在信裡說楊大人要把你嫁給一個死人,是怎麼回事?”
楊曦月換了身衣服,擦幹淨臉,理順長發,雖然不施粉黛,但長相上仍能看出些江南女子的溫婉。
不過一開口說話,就只剩北地人的豪邁了。
她手裡還捧著龜甲沒捨得放,她一聽到傷心事差點又要落淚,憋憋屈屈道:“就是他不知道從哪招來的門客,非說我有什麼鳳命,拿了個牌位讓我和那牌位成親,我爹還同意了!!本小姐就是精通此道的行家,怎麼可能連自己是什麼命都不知道。”
“本小姐怎麼能收這種委屈,然後我就偷偷跑了。”
小掌櫃聽得雲裡霧裡的,她也不懂這些佔蔔測吉兇的事,便只一個勁地安慰,見她還盯著手裡的龜甲,有些奇怪:“怎麼了?”
楊曦月拿起那龜甲指著上面燒灼後的紋路給她看,“阿雲你看這紋路,好奇怪啊。”
“這長紋很少見,在我當年看的典籍裡是潛龍在淵的命數,但是又是大兇的走勢……”
但怎麼會有兩條?之前那一桌人裡,居然有兩個人是潛龍之相。
更古怪的是,龜甲上兩條紋路相互盤桓、糾纏,彷彿在你我不分的廝殺。
阿雲自然也不明白,只將馬車的簾子拉緊了些,防止有人聽見這不敬之語招來禍端。
明暗的光線中,忽然“咔”的一聲輕響。
兩條盤龍紋從中間斷裂,細密的裂痕蔓延、崩解,直到消融在盡頭。
應青煬原本完全不在意所謂的佔蔔結果,但意識到自己吃了虧之後又怨念滿滿。
就跟把硬幣丟進水池裡連個響都沒聽見似的。
他抓心撓肝地覺得不舒坦,拿著快本來還看得上眼的檀香木料,心裡也沒那麼開心了。
事已至此,只有去個熱鬧地方散散心才能勉強排解心裡的苦悶了。
江枕玉聽了差點笑出聲,不用想就知道這人在耍小性子,靠著馬車的視窗,一邊癟嘴一邊絮叨什麼:“我太難過了,要去燕州府的上巳節玩玩才能好。”
但等到應青煬拿出輿圖檢視的時候,才發現燕州府並不在規劃好的線路上。
謝蘊用輿圖示記路線的時候特地避開了燕州府,繞了遠路到燕州邊境,也因此他們才會需要在瓊州府落腳採買足夠的補給。
“燕州府最近估計不會很太平,真要去?”謝蘊說這話時目光看著江枕玉,他知道自家陛下比他更能判斷清楚如今的局勢。
燕瓊兩地最近興起的悲喜神教的傳教活動,始作俑者早就在江枕玉心裡有了大致的人選。
在事情尚未解決之前,前往燕州府確實不是個十分保險的線路。
謝蘊是急著想回金陵,燕州府的事情他留了下屬在做,不必他們費心。
江枕玉則是單純在想,進燕州府會不會危及到應青煬的安全。
所謂為反梁複應做下的這般聲勢,到底因何而起,江枕玉此刻還不能真切斷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