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枕玉寸步不離地守著對方,照顧應青煬的一些小事也從不假手於他人。
漫長的相擁裡,兩人的心髒幾乎要順著面板同頻共振,再無差別。
江枕玉數次在寂靜的長夜裡恍惚片刻,好像手邊已經熟悉的脈搏在躍動中悄然消失了,男人便如同野獸一般驟然警惕起來。
隨後反複確認應青煬的呼吸,唇齒相貼,才能確認自己眼前所見是真實而虛幻。
否則心底攀升而起的恐懼,便足以將他吞噬殆盡。
整個葉府被緊張的氛圍籠罩時,葉府之外,押解楊崎極其一幹幕僚的地方,亦是布滿陰雲。
謝蘊在江枕玉那裡吃了癟,提著長戟就出了門,打算在其他地方找回場子,重振一下謝大將軍許久不見的雄風。
而很不巧,楊崎就是那個送上門來的倒黴催。
謝蘊到的時候,楊崎已經受了一輪酷刑,他身上留下密佈的鞭痕,血液滲透傷口在面板表面結了痂,披頭散發,模樣狼狽,看著當真不像個曾經身居高位之人。他蒼老得厲害,枯槁的臉,渾濁的眼眸,似乎都在訴說著這個人死期將至。
那雙眼睛盯著牢房的天窗,不知道在透過那一小束明亮的光輝思索些什麼。
用刑的是葉參將的下屬,見到謝蘊造訪,嚇得一哆嗦,還以為自己遲遲審不出東西,謝大將軍親自上門要他狗命呢。
“將軍,這人什麼也不肯說,關於悲喜神教的事,也一口咬定他並不知道這些人的來歷,只是在對方行事的時候幫忙遮掩了一些,又行了方便。”
“至於那些跟隨他的幕僚,都只說是為了還楊崎的恩情,才會聽他的命令列事。”
謝蘊點頭,並未真的治他的罪,“開門,我和他聊聊。”
奉命審問的下屬鬆了口氣。
他命人開啟牢房的門,謝蘊扔下長戟,獨自走進去,在楊崎面前席地而坐,大有一種要促膝長談的架勢。
他心裡有一些疑問尚且沒有得到解答,而病榻上的兩位當事人暫時沒辦法給他答疑解惑,那麼另闢蹊徑,一切的始作俑者楊崎也是個很好的選擇。
楊崎只在他進門時偏頭看了他一眼,便不再關注牢房裡多出來的這麼個大活人。
謝蘊也不惱,他抓了個被江枕玉提醒過的痛處,道:“你數月前就放出風聲,說你女兒病重,實際早就讓人暗中護送她離開燕州。這般作為便是為了今日,一旦你所做的事情東窗事發,也沒有人會去追究一個死人。”
“楊大人,用心良苦啊。”謝蘊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可惜那姑娘卻並不知道真相。還以為他爹要把他嫁給一個牌位,驚怒之下離家出走,哪裡知道你一直派人護送她到瓊州府。”
楊曦月一個女兒家,雖算不上什麼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但在這個世道下,想孤身一人平安從燕州府遠赴瓊州,只是捱了些餓就順利抵達,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謝蘊當時便知道,那姑娘的身份肯定有些說法,只不過他沒有第一時間聯絡到楊崎身上。
談及他此生最重要的血親,楊崎終於有了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