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的心底如這溫泉池,不她聽他說著離開時的前因後果,原來那夜的未歸,是因為他和宋徽爭論了一晚上,原來他竟為了她要辭官,屈尊當個教書先生,原來他趕著回來時為了給她補辦婚禮。
沈清的心底如這溫泉池,熱氣騰騰,暖意四散。
過不了半晌,從不遠處傳來曉翠的聲音:“夫人,夫人,你在哪個池?”
雖然他們已預設是夫婦,但畢竟還沒補辦婚宴,何況這樣大庭廣眾被撞見也不好看,程徹起身迅速穿好衣,屈膝蹲下,抬起沈清的下巴,輕觸了觸她的嬌豔欲滴的嘴唇,道:“等我來娶你。”
話畢便一閃而過。
曉翠匆匆趕來,見沈清面色潮.紅地趴在池沿上,拍了拍胸.脯道:“嚇死奴下了,我以為夫人走丟了。”
沈清問道:“童試結束了?”
曉翠點點頭,道:“我伺候夫人起來吧,這溫泉泡太久,容易虧虛。”
雪下得有些大了,曉翠用浴巾將沈清裹起來,迎回室內,換上幹爽的衣衫,又拿了件厚氅披上。
系領結時,想起了什麼便說道:“夫人,我聽汴京來的官員閑談時聊到程大人了,說是今天回來,不知道會不會過來?”
他已經來過了,沈清按捺心中的偷樂,佯裝面色淡淡,道:“誰管他。”
曉翠沒注意到沈清嘴角上揚的弧度,只看著沈清轉身而去的背影,瞪圓了眼睛,心裡竊喜,程大人看來被徹底打入冷宮,沒準真可以在這桃花塢裡呆上一輩子了。
回到書院,三十名女學生已備好行李,站在堂中等著和沈清告別,能不能再回來,就看童試的結果了,但誰也說不準,這是不是最後一面。
“先生,這是我自制的香包,給你留個念想。”
“沈先生,這是我做的脂粉,很是天然,送給您。”
“沈先生......”
沈清早已眼含淚眶,四個月的師生情,她們同吃同住同玩同習,每個人都在肆意地做著自己,但回去後,她們便又要做回各色各樣的角色。
沈清哽咽道:“我們女子生下來,從小被教導要相夫教子,要孝敬公婆,要無條件地相信丈夫,要逆來順受,要卑躬屈膝,但卻從來沒有人教導我們要好好珍惜自己。在這裡,在月泉書院,你們永遠都可以做自己。”
眾人撫掌,擁抱,泣不成聲,外界對她們的疼痛和訴求,都在這四個月一一治癒。
馮暢意從行囊中拿出一根軟鞭:“先生,暢意承蒙您的諄諄教誨,鳴感五衷,唯有以鞭相贈,其一是用來感念先生的鞭闢入裡之情,其二是讓先生可以執鞭隨鐙,給不發一言就離去的夫君回來後,狠狠甩上一鞭。”
不愧是她第一個被相中的學生,這份豪氣她都自愧不如,沈清被逗樂,擁緊了她:“暢意,多謝。”
沈清送到五裡外,看著她們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天中,最後也如雪花般消散不見。
這次童試是有七所汴京和通州頭部書院共同聯合的考試,這是新皇登基後的第一次國民參與的考試,雖是小考,但很受皇上的重視。
沒過兩天,童試的結果就出來了。
月泉書院排行第二,遠遠拉開了第三名,但和第一的通州書院分值相差不大。
皇上旨意,月泉書院開創了女子學習的先河,撥款照辦!
沈清滿臉喜色接過禦旨,將早已準備好的銀錠塞給松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