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司 “共度春宵。”
翌日,緇緇鳴雁,旭日始旦。
道炎回府時,便看到正堂的前院內,有一小小身影在樹下磨硯寫字,白牆黑瓦,一片清淨。這小院不大,但盡顯文氣雅緻,園內種有兩棵柿子樹,兩棵海棠樹,寓有“事事平安”之意。
現下看來,真是諷刺。
微風四拂,吹動沈清的墨發,她今日在府內未將頭發豎起,那抹發皂的餘香,令道炎喉口一緊。沈清的膚色本就白皙,這身素白更是襯得她雪膚烏發,遠遠望去,極符合俊俏小郎君的形象,只是那假喉結略顯突兀。
道炎自知不能有非分之想,他是奉人之命進入賈府保護沈清的,在這三年裡也不曾有任何肖想,可一進入汴京,看著她孤煢一身,操持著門館上下,昨日又被程徹欺負,就不由自主地去心疼。
沈清在潞州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在羅府時,她整日笑臉晏晏,和老太爺探討書中之奧秘,和曉翠評論哪家的酒樓又開新菜了,無事煩憂,但來到這裡後,他就再也沒見過她笑了。
沈清不知道炎站了多久,她為哥哥抄送完《地藏經》後,掀眼就看到他佇立在一側,薄唇微抿。
她吹著未幹的筆墨,說道:“站了多久?”
道炎收回滿是剋制隱忍的目光,垂目道:“剛來。沈先生的墓已修葺完善。”
沈清放下經文,瞥了眼落了他一頭的海棠花,心裡嘆道說謊竟比她還拙劣。
剛好曉翠打盆而來,為沈清淨手。沈清遞了個眼神,曉翠立馬會意,放下盆,踮腳拍了拍道炎的腦袋,那海棠花簌簌往下落。曉翠看著面部漲紅的道炎,低喃了一聲:“呆子”就跑遠了。
沈清嘴角微微上揚,又轉瞬即逝。面色無甚波瀾,道:“聽曉翠說你昨日未歸,不會又在墳地呆了一夜吧?”
道炎:“看了先生的墓塋後,我去了崇山。”
正在淨手的沈清頓了一下,聽他繼續往下說,“在公子的墳前,種了梨樹。”
沈清用巾帕擦拭著修長的手指,心頭一動,誠意滿滿得道謝:“道炎有心了。”她昨日才吩咐的事情,今日便做好了,難怪來羅府才短短三年,能贏得閱人無數的祖父的信任。
沈清繼續說道:“這幾日辛苦你了。我這裡無旁事,你去歇下吧。“
道炎頜首,紅著臉正欲離去時,想到早上在所羅街看到的榜文,躊躇著如何開口。
沈清的眼神輕掃了過來:“還有事麼?”
道炎正色道:“早間,我看城牆上張貼了新榜文,是今年會試的規則。”
沈清神色微動,她知道炎向來做事專注,不會主動去了解旁的閑事,他既然去看了榜文,那就是清楚她要進行科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