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背景確實是那條熟悉的走廊,裴星一個人站在齊家門口,腳邊放著兩只巨大的銀色行李箱,他看著拍影片的人,淚如雨下,兩只腫成了核桃的眼睛裡充滿了無助。
“你們憑什麼這麼做,我要和爸爸打電話……”
生鏽的大門突然開啟,面容憔悴的徐月蓮出現在畫面中。一身灰撲撲的圍裙濕了一大塊,紫色的橡膠手套也濕漉漉往下滴著水,挽在腦後的頭發鬆鬆垮垮好像隨時要掉下來,兩邊的碎發亂糟糟垂落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不過一個月不見,頭頂就斑白一片。
她抬起毫無光彩的眼睛看向站在門外的人,愣愣反應了兩秒,隨後發出一聲驚喜的似呼:“裴星!”
徐月蓮激動地拉起裴星的手,眼眶瞬間紅了,“孩子,你怎麼在這裡,是不是裴家把你趕出來的,啊?”
“他們沒打你吧,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徐月蓮對著裴星左看右看,哽咽了起來,“是不是昨晚的事被發現了,早知道就不去了,是媽媽連累了你。”
她就著手套擦起淚來。
裴星淚眼朦朧地看向她,然後看到了徐月蓮邋遢的著裝,看到了她身後破舊擁擠的房間,豬肝色的地板上布滿了煙灰與油漬,泛著令人作嘔的色澤。
淚水順著臉頰淌下去,沁濕了毛衣,冰涼一片。
他感到一陣絕望。
他不敢相信,這才是他本來的家,更不敢相信與養父母19年的親情說斷就斷,一句告別都沒有直接回到了貧民窟。
裴星甩開徐月蓮的手,往後退了兩步。
徐月蓮擦幹淚追上去,用自己最溫柔慈愛的聲音說:“孩子,你別怕,有媽媽在,不會讓你受苦的,來,跟媽媽回家。”
裴星不願接受,扭頭就要跑,但被一個黑衣保鏢攔住了去路。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無路可走,站在原地崩潰大哭起來。
徐月蓮一把抱住他,嗚嗚咽咽的哭聲嘶啞而悲慼。
影片的最後,那件昂貴鮮豔的紅色羽絨服,作為那間屋子裡格格不入的亮色消失在生鏽老舊的大門後。
一株被嬌養在玫瑰裡的小野菊,終於被養花人親手摺斷,徹底喪失了那條運輸養分的,筆直的枝幹。
這是一個讓人心情愉悅,愛不釋手的影片。
齊厭拉著進度條翻來覆去地看,像個執拗的孩子,滿眼都是單純天真的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