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喝了幾口,填滿了饑餓的胃袋才一瘸一拐離開。
遠遠的就見他的位置坐了個人,那人穿著一件淺綠色的羊絨毛衣,圓圓的領口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不用回頭都能看得出來對方的面板一定白皙嬌嫩,從未經歷過烈日曝曬。
他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後像小狗一樣吐著舌頭,“嘔,不好喝。”
崔明珠笑說:“這裡能有什麼好東西,回家媽媽給你煮。”
“媽媽,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齊厭會答應嗎?”
“寶寶別擔心,我們會處理好的。”崔明珠的聲音寵溺無比,和麵對他時的虛偽傲慢截然不同。
寶寶。
齊峰只會罵他白眼狼、小野種,徐月蓮只會罵他廢物、討債的,齊江從不叫他哥哥,一個輕蔑的“喂”字出口就能從他手中想拿什麼拿什麼。
“他會答應的。”裴鴻自信地說。
齊厭過的不好,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只要他不蠢就一定會答應。窮人很難不窮志,貧民窟裡多的是軟骨頭。
裴星歪著頭依賴地笑了起來,齊厭剛好能看到他嘴邊擠出一個小小的梨渦,“我相信爸爸。”
齊厭站在原地,再難走近一步。
他們是其樂融融的一家,幸福美滿,他不過是個多餘的,背負罵名的私生子。
他清楚地聽到心髒碎成一片一片的聲音,看到了那隻戳到他鼻子上的羞辱的手指。
讓裴鴻失望了,他是個愚蠢的人,寧願守著脆弱的清高徹夜不眠撿垃圾,也不願意跪下來搖尾乞憐被輕視。
他轉身離開咖啡廳,顫抖著走進鋪天蓋地的風雪裡。
從麗坊區走回貧民窟,他用了三個小時,凍到最後他幾乎察覺不到外界的寒冷,只麻木地往前走,偶爾停下來撿兩個瓶子。
回到齊家,今天齊峰難得沒有打牌,只猛抽煙,地上一堆煙屁股,房間裡四處都是青白色的煙霧,卻出乎意料的不嗆。
徐月蓮就在這片煙霧中試著新衣服搔首弄姿,“不愧是裴家的繼承人,瞧瞧我兒子,給我的衣服多好看啊。”
齊江捧著最新款的遊戲機愛不釋手,“那是,我哥的眼光哪能差。”
他突然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齊厭,嘲笑,“喲,賤不賤啊,還回這破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