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一彷彿知她所想,“兩百四十一年,一件普通的衣裳穿不了那麼久,早在一百年前,它就與你一同下葬了。”
顧南再次愣住。
心跳漏拍,同時下意識屏住呼吸。
她不知該驚訝於純一將那件衣服穿了一百多年,還是震驚於他為她立了墳,埋進了他的衣裳與她合葬。
然而不管哪一點,都讓她神思恍惚,如在夢中。
純一不恨她嗎?
她那樣對他,言辭之殘忍之激烈,哪怕現在回想起來,顧南都覺得自己太過狠心。
她緩緩抬頭,一雙狹長妖冶的鳳眸半垂著,過長的眼睫在眼瞼下方映下一片陰影,他的目光就藏在那片光影後,清厲,慈悲,卻又隱含痛苦。
顧南心口一酸,喉間微哽,“我以為你會恨我。”
純一隻道:“我一直在找你。”
他跋山涉水,風塵僕僕地奔走在塵俗中,為了那似有若無的一點生機,惶惶兩百四十餘年。
一開始他只想找到她,顧不得愛恨。
時間長了,他開始恨她,但還是要找她。
再長一點,遲鈍的思念鑽出土壤,他瘋了似的想她。
就這麼一直找,一直念,再淺薄的愛意都被時光釀造成了醇酒。
恨嗎?恨的。他無數次怨恨過顧南為何如此決絕,不留下只言片語,就這麼魂歸天地。
可那點恨在找到顧南的時候都灰飛煙滅了。
像終於找到了皈依的佛陀,純一垂首,滾燙的額頭輕輕抵在顧南的眉心。
敬告過天地,永結於魂魄的婚契被靈力催動,一道瑩白的亮光從兩人相貼的肌膚中逸散出來。
一瞬即逝,但已經給予了足夠的回應。
“我終於找到你了。”
純一哀嘆,雙目微紅。
一次次叩問星辰命理,一遍遍走過萬裡河山,他終於找到了失散已久的新婚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