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問自己。
如果可以,為什麼不?如果他願意,為什麼不?
如果不可以呢?得到再失去最痛苦?還是從來不曾得到最痛苦?
一隻寬厚溫暖的手掌覆上來,厚厚的繭子摩擦著面板,有了溫度的對比,顧南才發現自己的手很涼。
顧南想要活動一下僵硬的手指,但純一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一聲滿足的喟嘆從頭頂傳來,很輕,隱隱帶著笑意,語調卻很哀傷,“你能為我有片刻猶豫,我就心滿意足了。”
顧南指尖輕顫,眼眶一熱,差點掉下淚來。
或許是夜晚會放大人的脆弱,又或許是純一的話語充滿了迷惑性,有一瞬間,顧南有點想把一切和盤托出。
但她沒有,只悶悶道:“我都不確定我能不能回家了。”
“你的家在哪裡?”純一問。
“一個很遠很遠,你找不到的地方。”
純一能攻擊系統,卻不代表他能穿越蟲洞,無視時間與空間,在廣袤無垠的宇宙中找到顧南的世界。
甚至,宇宙不止一重,有第二重、第三重……無數重。
純一不可能找到。
“那你該怎麼回去?”純一問:“還是引天雷的老法子?”
引天雷,被電得亂七八焦?顧南想笑,但想到純一曾目睹她被天雷劈得魂飛魄散,笑不出來了。
“我等人來接。”
純一緊緊握著顧南的手,輕輕用掌心摩挲著她的手背,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如果那個人不來接你,你就不能回家了?”
“是。”
毫無主動權,沒有選擇的餘地,純一不知道那個人是誰,或許與那股保住顧南神魂的力量有關?
如果從前,純一會追問:一定要走嗎?不能留下來嗎?
但現在純一問不出來,顧南說要回家。
奔波在外,誰能不想家?
就如他尋顧南的那兩百多年裡,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她,身體與靈魂每一刻都備受煎熬。
他曾想要顧南嘗嘗他的痛苦,卻發現她一直痛苦著。
純一低下頭,捧著顧南的手掌在臉頰上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