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清多年來對青蘅畫室的執念在看見外甥女經歷了那麼多的語言暴力和傷害之後消失殆盡。
她開始思考,這些年的選擇到底對不對。
“關了,年初的時候我就想把它關了。”
”我在華市找了份中學美術老師的工作,“樊清停頓了一下,像是釋懷了很多東西一般,“你之前不是想考華美的研究生嗎?正好,我們一起回去。”
許蓁不解地看向她。
樊清說道:“這些年,你為了我錯過了人生很多美好的時刻。”
“我應該要和你說聲對不起。”
“對不起,蓁蓁。”
樊清苦守青蘅畫室,是因為周易。
這裡和他和周易夢開始的地方。
許蓁知道這是樊清難以割捨的記憶,讓她離開,就好比在她的心頭上狠狠滴割下一塊肉。
許蓁眼眶發熱,鼻子甚至通不上氣,接著聽見樊清繼續說道:“你上學的時候就很優秀,有天賦有肯努力,你很像我,但是又比我好,”
“這些天來一下子發生那麼多事情,似乎在慢慢削減你的驕傲,你的個性、還有那一份因為被藝術浸透後散發出來的清高,這不是你。”
“我一直在思考,青蘅畫室真的值得我,值得我的蓁蓁受盡那麼多的流言蜚語嗎?”
樊清說著說著眼角綻放出幾點淚花,她有些僵硬抬起手,卻先一步觸控到那深深的皺紋,她仰起頭來想讓眼裂回流,再低下頭的時候,笑著對許蓁說道:“蓁蓁,要是他看見你因為畫室受到那麼多的惡意,他也會同意我的想法的。”
許蓁一時沒了聲音。
“你的那個男朋友,我說不上來哪裡好,也說不上來哪裡不好。”
“我甚至惡劣地把一切緣由歸咎於他,但是又覺得不是他的錯。”
“我知道我不能替你去怪任何人,但是我能做的就是帶你離開。”
許蓁透過陽光看著畫室的四四方方,飄忽不定的白雲逐漸聚集起來,形成一大團蓬鬆的白色物質。
爬上牆角的三角梅被風雨打得有點皺巴巴的,半死不活,軟趴趴地耷拉在牆上。
樊清道:“華市冬天的海也很好看。”
許蓁這才意識到,快入冬了。
她在蟬鳴喧囂的盛夏搬進來,在冬天來臨之前抬腳離開著四四方方的地方。
“蓁蓁,我知道你的性子,你會覺得對不起我,但是應該是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姐姐。”
許蓁突然想起自己很小的時候,不知道被哪個男生惹哭了,回到家裡不吃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