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玦很久才回過神來,他空洞的眼睛看不出情緒,語氣淡淡,“不去了,幫我推掉吧。”
“可是很多導演和製片人都會去,你是不是應該多去露個面?”
裴雲玦啞著聲音說道,“這些年我不是一直在露面嗎?”
“不去了,我今晚直接回東城。”
“那我幫你定飛機票?”
“不用了,”裴雲玦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段時間辛苦了你,早點回去,給自己放個假。”
陳榮受寵若驚地點點頭,正準備離開,又問他道:“那裴哥你回了東城,有什麼安排嗎?”
這次的裴雲玦沒有回答他,又繼續低著頭看著手機發呆。
——
淩晨三點,裴雲玦站在東城國際機場,看著大廳裡寥寥無幾的人,他的目光如同東城的夜,又黑又冷。
地下停車場裡,黎沉光靠著車旁邊,點了一根煙等著他。
看見他走過來,黎沉光挑了挑眉,“去哪?”
“青蘅畫室。”
黎沉光夾著煙的手指一頓,睫毛輕輕垂下,再抬起眼的時候,說道:“大半夜跟個鬼一樣站在人家門口是不是不太好?”
“你不睡覺人家還是要睡覺的。”
黎沉光把煙放到嘴邊,眯著眼睛看著裴雲玦。
少年時期的青澀的輪廓早就被歲月磨得鋒利,唯一不變的是那雙眼睛,可那雙眼睛站在卻平靜得如一潭死水。
兩人小時候就在一條巷子裡一起長大,後面裴雲玦家裡做生意賺錢了先搬了出來,兩家隔著好幾條街道,但還能玩到一起。
後面黎家也搬出來,兩人又上了同一所小學,中學,高中,用黎沉光的話說,兩人是穿的一條褲子長大的。
黎沉光很瞭解他,所以當時一眼就看出來他對許蓁不一樣的情感。
以至於後面在網上看見他們兩個同框,比起周圍人的驚訝,他顯得很淡定。
高考填志願的時候黎沉光去了北方一所大學,當時學校拿錄取通知書的那天,他本來想約裴雲玦下去一起去,然後晚上直接出來唱歌的,沒想到他說一大早就去了,不等他。
那天晚上他跟幾個同學坐在燒烤攤裡吃東西,遠遠就看見裴雲玦獨自一人走在人群裡,表情有些喪,反正就是不開心。
黎沉光叫他過來,以為他靠得不好,自顧自地安慰起他來,再聽到他考上了東城大學之後,直呼牛x的同時也在疑惑他為什麼還在垂頭喪氣。
當天晚上,流量極差的裴雲玦喝了三罐啤酒,直接倒在燒烤攤的桌子上。
黎沉光還記得,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完全浸染在酒精的麻痺之中。
他聽見裴雲玦帶著酒氣說要複讀,要去華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