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故作惱怒的聲音,梁衡喉嚨中滾出一聲笑:“就你?趕緊起來,讓朕看看你的能耐。”
他左手拿著的劍卻沒有抵得住那一雙滿是笑意的眼睛。
袁景修向倒在地上的梁衡伸出手,梁衡卻沒有拉住他,怔怔地出了神。
“不跟陛下打了。微臣剛回來,累得很。這天還這麼冷。”
袁景修碎碎念和收劍的聲音一同進入梁衡耳中,他眼中映著沉白的雪,冷聲道:“誰教你的?”
袁景修怔了一瞬,意識到他問的是自己收鞘的動作,便回答道:“是微臣的部下,陛下怎麼了?”
隨後,他看見梁衡從地上起身,手起劍落,收劍的動作竟與他有七八分相似。
“朕還沒問你,出去的這兩個月一路上可有遇到什麼事,跟朕說說。”
梁衡拍了拍他的肩膀,卻看見袁景修頭還垂著,唇抿得一分不松。
“改天吧,等過幾日微臣再跟陛下說。”
流了一身汗,身體鬆快不少,空空如也的腹內似乎也傳來動靜。
袁景修頓了一下,委屈道,“陛下,微臣餓了。”
梁衡笑道:“宮裡還能少你一頓飯不成?”
但是他眼中卻撞入遠處雪地中立著一個暗紅色的人影,剛掛起的笑意頃刻就僵了。
“你先回去吧。大都督天天在朕眼前晃,朕怕他都要急壞了。朕聽說你的母親也入京了,你回去見見他們,報個平安,別讓他們擔心。”
袁景修一路沉默地回到家中,在見到母親的那一刻,滿腔的情感幾乎抑制不住洶湧而出。
曲婉清看他一下就跪在自己面前,嚇了一跳,連忙問道怎麼了?
袁景修眼紅了,卻一個字也不說,只搖頭說沒事,讓她擔心了。
袁景修脫了甲,獨自在房中坐了一會,門響了,進門的卻不只有袁承遠,還跟著康德海。
康德海昂首道:“無故穿甲入宮,是重罪。陛下念在鎮厄將軍是初犯,特以宥赦。大都督,請吧。”
袁承遠接過他手上的輕鞭,抻了抻,肅容道:“你也聽見了,三鞭而已,很快的。”
袁景修二話沒說就扯下衣服,跪在地上。袁承遠第一鞭下去,他整個人都搖晃了一下,卻仍咬著牙撐完了剩下的兩鞭。
打完以後,康德海還站著不動。見袁景修起了身,才堆著笑又拿進來兩套新的武官袍服鞋履,並有相應品級的銅帶鑾簪。
袁景修看見衣服補子上畫著一頭張牙舞爪的熊,聽見康德海說:“奴才還沒給將軍賀喜。陛下提了您的品級,如今將軍您是五品了,明日可得記得早起上朝。”
袁景修站在鏡前,看著身上織金繡錦的朝服,威武華麗,相貌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