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
晚間又淋下來一場瓢盆大雨。
街上的行人都匆匆忙忙趕回家,熱鬧的集市轉眼一掃而空,只剩下泥濁的雨。
陶瑞謙回到家的時候,連茶水都來不及喝,他緊握著自己的手,眉間焦慮極了:“今年的主考官定了,是尹弘。”
“尹弘是誰?”
陶洵慢慢搖著輪椅,拿來幹淨的布,搭在哥哥身上。
“怎麼會是尹弘呢?他的份量確實夠得上,可陸金誠剛死,他又是前朝的帝師和太子太傅,怎麼會定了他?”
陶瑞謙走來走去,心中飛快地轉著念頭,又突然一拍桌,恍然大悟。“是了,陛下應該是這個意思。不行,備考的方向錯了,我得重新準備一下。”
“哥哥,你在說什麼?”
陶洵看著他匆匆跑開的背影,疑惑地搖了搖頭。
陶洵慢慢地吃了一塊江米糕,看著窗外,雨下得很大,不知道隔壁家的老人家怎麼樣了。他眼睛不好,晚餐怎麼辦?
思慮及此,她拿起桌上的糕點,就往外面去。她懷中的江米糕散發著溫和的熱氣,而另一份卻早早地被雨水泡得變形了。
京兆獄,門前。
袁承遠看著堵門計程車兵,上前跨上一步,眉間凝著沉肅的怒意,問道:“你們將軍在裡面?”
徐濱才站了出來,略有些猶豫:“參見大都督。呃,鎮厄將軍他的確在裡面。可是這會不方便人進去。”
袁承遠怒喝道:“他在裡面幹什麼好事?!你以為我不知道?!”
到底是顧及路人的眼光,他又靠近了一步,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汗顏的徐濱才,壓抑著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罔顧律法,私審疑犯。要不是有人通知本都督,說已經死了兩個犯人,本都督現在還蒙在鼓裡!”
“本都督現在若不進去,明天正午你就能在菜市口見到你家將軍的項上人頭!”
轟隆!
一道驚雷劈過天空,像刀一樣慘白。
兩人劍拔弩張地對峙。
“你說我做錯了,那又如何?!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不在乎別人的看法。陛下若真怪罪下來,我認便是,大不了就是一死!”
袁景修像被激怒的野獸,額角的青筋一鼓一脹,憤怒的目光中似有兩團火焰熊熊燃燒。
袁承遠看著他,從沒覺得自己的侄子如此陌生。他滿腔的激憤和失望壓在喉嚨中,最終變作一聲怒喝:“你真是有本事,說死就去死!你死完了,你娘也跟著你死,你的部下也全死完得了!你有沒有點責任,有沒有一點擔當?!啊?!”
袁承遠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他看著袁景修仍舊執拗的面孔,心中已經冷了大半。
袁景修的頭盔被打落到雨中,他捂著仍扭曲變形的臉,恨恨道:“我又沒說不管我娘......”
“那你不是狂的很嗎?!啊?你是陛下親封的鎮厄將軍,名頭大得很,天底下有誰管得了你?!”袁承遠臉黑得發青,他提著劍,像暴怒的獅王,罵道:“你什麼表情?給我站起來!你不是能得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