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景修誤認為他力氣還沒恢複,體貼地點頭道:“那微臣自己來,陛下、陛下看著微臣就夠了。”
三聲鞭響落下,最後一下尤其重,即便打在後背,也能讓人幻想出傷口有多嚴重。袁景修放下鞭柄時,胯間早已一塌糊塗。
梁衡目光垂在被褥上,大腦內似有呼嘯而過的一陣風。事到如今,他猜也猜得出來他沒聽見的那第三個罪是什麼。他一遍遍看著自己手臂上未褪去的鱗片,料想自己臉上又是何等尊容。
這種情況下,他竟然還能……!
濃烈的青草氣突然貼近,梁衡手臂猝不及防貼上一具發熱的身軀。
“陛下……”
梁衡的想法被硬生生扭到了另一個方向。他先前提防袁景修,如今已經完全不覺得他危險,更不覺得他會做出什麼對自己不利的事。只是……這沖擊還是有些大。
梁衡將自己手拯救出來,揣到被中,停了一瞬,道:“……收拾幹淨,然後出去。朕乏了。”
“微臣遵命。”
“等等。”梁衡的大腦還有些混亂,而且有些痛。
人又折返回來,靜靜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梁衡手按在他肩膀上,還未用力,就看見他轉過來以後那些與布料黏在一塊的傷痕。
袁景修在放下鞭子後,毫不在意地披上了裡衣。此刻那些血液,早已滲透到黑色的外衣上,不過倒是看不出來什麼。
“去太醫院拿些藥,聽見了麼?”
“微臣謝陛下關心。”袁景修低頭,“只要是陛下的賞賜,無論是什麼,微臣都覺得高興。不過,要是不那麼痛,就更好了。”
幾日後,京郊駐地。
兩個朱衣的太監提著一個綢布蓋的小箱進了門。後面緊跟著一個短襟行褂的灰衣僕人,他撩開那層薄綢,裡面竟是一隻小籠子。
一隻雪白的幼虎眯著眼睛嗷嗷叫,從朱袍上一躍而下,跌倒在袁景修腳邊。
“啟稟將軍。獵場前幾日死了一隻母虎,剖開肚子一看,裡面竟還有隻小的,還活著呢。奴才等人用羊奶喂養。前幾日陛下還誇它毛色漂亮,像羊脂玉。”
這只小虎通體雪白,蓬鬆似初雪堆絮,幼爪一點淡粉,全無猛獸威壓。
“陛下吩咐了,說只是個小玩意,給將軍解個悶。若是沒養好,也不必特意回稟。”
太監一行人領著賞錢高高興興離開時,乳虎已咬上了袁景修的皮靴。
袁景修提起腳一甩,只見靴上淺淺兩點牙印。小白虎被甩開一丈遠,悶頭趴了一會,又搖搖晃晃抱上來。
無論袁景修踢開它多少次,小白虎總是執著地一次又一次跟過來。最後袁景修折著腿坐在地上,對著它笑了。
“你真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