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會,梁衡終於看完了,他揉了揉眼睛,將冷湯一飲而盡。康德海進來收東西,梁衡看他一眼,康德海便苦笑點頭,道:
“將軍還在呢。陛下不見他,他今天怕是不會走了。”
梁衡摘了扳指,正揉著發硬的虎口,袁景修就大跨步進來了。
“參見陛下,陛下終於肯見微臣了。”
他一進來,就吸了一下鼻子,找離炭火最近的位置跪下了。
梁衡沒讓他起來,將扳指在桌上轉來轉去,一下一下磕響了,開口道:“你跟陶卿有什麼過節?”
袁景修的胳膊凍得哆嗦了一下,抬頭強笑道:“並無過節。他跟陛下說了什麼?”
敲扳指的聲音停了。
“朕留著他有用,你不能動他,聽見了麼?”
袁景修頭很快就低了下去,應道:“是。”
“陛下喜歡會彈琴的人嗎?”
“什麼?”梁衡還沒反應過來他問的話是什麼意思,只聽見袁景修又咬著牙說:“即便陛下喜歡他,讓他遠遠的做個外官就是了。為何要讓他當散騎常侍?微臣不放心讓他天天跟著陛下,若是他要對陛下不利,該怎麼辦?”
“你的要事說完了?朕知道了,說完就出去。”
袁景修的眼睛驟然放大,眉毛卻往下壓,聲音一沉:“陛下,微臣願請纓,請陛下應允微臣領兵平叛。”
其實梁衡也還在猶豫要不要讓他去。他需要一次勝仗來鞏固威望,最好不要發生任何意料之外的情況。如今袁承遠剛出征,最好的做法就是將袁景修先留在京城。待形勢穩定,讓他帶兵收個尾也未嘗不可。
梁衡不置可否,只說再議。
沒想到袁景修不依不饒地瞪著他,雙手捏成拳,就像一張蓄滿力的弓,所有的憤懣與不甘一下爆發出來。
“如果跪在這裡的是方嶠,陛下會讓他去嗎?!”
“為什麼不是我?!他能做的我也能,他做不到的我也可以!”
鑽心的疼痛絞碎了五髒六腑,袖袍下的枝蔓前所未有地活躍起來。梁衡眼前一晃,等他再次回過神來,他的手已經掐在袁景修臉上。
袁景修被藤蔓綁在空中,喉嚨嚥著一根,又刺又痛。他幾乎感覺到自己的食道和胃要被刺破,那隻手也隨之慢慢加重了力道。
“朕太縱容你了,竟容你在這大放厥詞。”
滔天的怒火像熔岩爆裂般淹沒了袁景修。
“你以為有袁承遠在,朕就不敢動你是不是?!嗯?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