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那這過去十二年,當初的一切,又要如何?又要讓小落,如何接受?她和雲玄櫻之間的關系,又該如何處理?可是“母親”之外的稱呼,還有合適的嗎?
“叫國主吧。”白珺溫柔地摸著鳳落華懵懂的小腦袋,“作為她的子民,叫她國主吧。”
至少,讓小落在曦國這段時間,成為雲玄櫻的子民吧。
“好吧。”
兩人又就著曦國奇奇怪掛的新鮮事物聊了一會兒,侍女就帶著白珺需要的東西回來了。
本來這樣的汙漬對白珺來說就不是什麼難事,妝模作樣用法術就悄悄處理幹淨了。
雖然被打斷了,但見到了娘親還看到衣服重新變幹淨的鳳落華很快就再次投入到計算中。
存放江黎染冰棺的密室。
雲玄櫻還在給冰棺之中的江黎染輸送靈力,她旁邊,站著標識和音標。
音標靜靜地看著冰棺之中的江黎染。雙眼空洞得好像除了冰棺裡的江黎染,連同他自己也同這個世界消失了。
對於維持江黎染的生息這件事,標識等十二標,其實也有提出輪流輸送靈力的建議,但是都被“強硬”的雲玄櫻拒絕了。
“除了我,誰也不許碰黎染。”
當時雲玄櫻魔息暴走,雙眼泛紅的樣子,即使是現在,標識回想起來,還是會後怕。他和其他人雖然擔心雲玄櫻的身體狀況,但為著雲玄櫻的情緒穩定,他們在這件事上,也不敢繼續多勸。但這麼多年,有一個人例外——音標。
十二年前,江黎染出事之前,雲玄櫻就清楚音標對江黎染的態度。而音標也同樣明白江黎染對雲玄櫻的感情。
十二年前,失神的雲玄櫻帶著幾乎失去生機的江黎染回答他們的小院時,彼時還沒恢複的音標正在焦急地等著他們,在看到雲玄櫻抱在懷裡的江黎染瞬間,他第一次愣住了。他顫著手想要觸控江黎染,似乎是想確認江黎染的狀態。又或者,只是想從噩夢之中驚醒。
但雲玄櫻開啟了他。
那是雲玄櫻第一次表現得不正常。
前所未有的濃烈魔息瘋狂暴動,目眥欲裂,手上的攻擊,根本沒有輕重可言。如果不是音標當時反應快,音標只怕要被打飛出去好遠。
當時被嚇一跳的標識趕緊制住雲玄櫻:“小姐!停下!你入魔了!”
和雲玄華打鬥時,雲玄櫻就隱隱入魔的跡象,但舞雙劍的時候,雲玄櫻看起來是那麼的鎮定,以至於標識暫時就放鬆了些,可是誰能想到,在回到他們自己的的領地之後,雲玄櫻像是失去壓制自己的動力和慾望一般,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這樣突然的契機·之下就入魔了!所幸當時雲玄櫻本就滿身是傷,修為也沒有當時的標識高,即使入了魔顯得瘋狂,也被標識壓制住了。標識看她瘋狂得甚至沒有注意抱著江黎染的力度,使得江黎染的手臂上都被她掐得滲出血來,又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好將雲玄櫻擊暈。
從那時起,標識就明白了。
被重傷的江黎染,成為了一道傷,永遠地刻在了雲玄櫻身上。
也成為了在那之後,這十年間,音標和雲玄櫻畸形關系的那根刺——雲玄櫻放不開江黎染,音標同樣無法再信任雲玄櫻。所以雲玄櫻拼命想救回江黎染,音標不計一切想要帶走江黎染。他們兩個人,都是為了同一個人,所以這十年間,他們既是彼此的阻礙,也是彼此的助力,這樣畸形而詭異的關系,甚至持續到了現在——音標接受雲玄櫻對江黎染這樣的治療方式,而雲玄櫻對音標背地裡的動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唯一能將這困局破除的解,大概只有江黎染的蘇醒了吧?
可是在阮雭消失,魔教和正派徹底決裂之後,標識看著背負太多的雲玄櫻,有時候真的會忍不住想,他的小姐,他的國主,真的,還能堅持到那樣的奇跡發生的瞬間嗎?這十年來,每一次看著雲玄櫻,他總是有些害怕。
他怕,稍微一個不注意,雲玄櫻就會倒下,就會消失。
就像一場脆弱的雪,分明溫柔,卻寒冷而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