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們兩個真厲害
“之前,二位王爺聊到正在讀的書。”陳為道,“然後,公主起了思鄉之情,我們正安慰她呢。”說著,他將聲音壓低得極低,靠近楚翊:“還聊到了壯陽藥酒,簡直不堪入耳。”
“哦,不知公主喜歡讀什麼?”楚翊感興趣地望著斜對面的小美人。今天,這位冒牌公主穿了一身水藍的薄衫和紗裙,妝容恬淡,發髻間隨意點綴幾支點翠釵。經身後碧粼粼的湖景一襯,有一種攝人心魄的清豔。
老子愛看槍法、劍譜,笑話雜記,還有一本撿來的兵書。葉星辭這樣想著,嘴上卻只能說:“就是《女誡》那些,訓導女子賢良淑德,持家有道的書。”
瑞王微微點頭,目露贊許:“公主將來,一定會是個賢惠的妻子和母親。”
你可閉嘴吧,大叔!葉星辭感到一陣毛骨悚然,沒來由的惡心。他不可能做好某個男人的妻子,更不可能成為母親。
“其實,本宮一讀書就犯困,還是聊點別的吧。”葉星辭用指尖點了點手裡的狗尾草小馬,“我聽陳公子說,朝廷開恩科了。各地的鄉試最近就會開始,九月會試。屆時,順都才子鱗集,一定很熱鬧。”
瑞王瞥一眼慶王,隨意地閑聊道:“本來恩科的事該是老九管,不過他昨天剛把禮部的差使辭了。今早,我們在光啟殿商討許久,還沒定我和老四誰接手。”
葉星辭知道這一點。昨天楚翊提過一句,禮部不歸他管了,說是不想與兄長相爭。還真是個淡泊的人啊,難怪夏小滿說他無關緊要。
曖昧,他想起自己的使命。可是,啥叫曖昧?他也沒跟人曖昧過啊。他將之理解為嘴巴甜、誰都不開罪,於是同時誇獎二人:“無論是哪位王爺來主導恩科,肯定都會辦得妥當漂亮,為國聚賢納士。”
慶王奇怪道:“公主還關心這些?”
葉星辭知道他們想聽什麼。他歪歪頭,甜美一笑,有些嬌蠻地反問:“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已經是你們老楚家的人,怎麼就不能關心?哼!”
這個“哼”,讓瑞王和慶王瞬間現出一種極為愉悅的神情,像被可愛小貓的舌頭舔了一下。接著哈哈大笑,都有些得意和張狂。這可是敵國公主,敵人的掌上明珠,說出這樣的話,無疑能極大充實一個男人的自尊。爽,太爽了。
楚翊也露出笑意,不過轉瞬即逝。一個愛舞槍弄棒的颯爽丫頭,為了掩藏身份,被迫虛與委蛇,只會讓人覺得心疼。
他好像,真的喜歡上她了。
他感覺胸口又酸又癢,噗地爆開了一顆早已埋下的種子。它一碰就痛,他只好從此頂著它招搖過市,直到某天被她發現,摘下那朵只為她而開的花。
“今天風和日麗,不如,我們以景為題,來對對子吧?”陳為突然提議,懟了一下兀自出神的大外甥,悄聲道:“比財不行,比才你得加把勁。”
“好。”“陳公子雅興。”瑞王和慶王也紛紛笑著同意。
不好!葉星辭心裡叫苦不疊。
他的文采就像慶王的腎,不太行。他做太子的伴讀時,經常要太子幫他做功課、臨字帖才能矇混過關現在想來真是荒唐,而殿下竟始終遷就)。
每逢佳節,遇到吟詩作對的場合,他都是縮在角落安靜如鼈。直到演練武藝時,才“呀呼”一聲原地複活,惹得父親不悅:你剛才跑哪去了?
“我們來接龍,每人接了上一聯,再出下一聯。”楚翊按當下的座次,在半空劃了個圈,“三哥年長,就由你開始吧。”
瑞王之後,不就是自己嗎?葉星辭緊張地攥緊手帕,在額角擦拭,想把腦袋擦得靈光點。他看向瑞王,只見男人舉目四顧,接著眉尾一挑,撫掌說一聲“有了”,朗聲給出上聯:“樹影驚夏鶴,鶴羽襲人。”
語畢,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落在葉星辭身上。侍候在兩丈開外的廊臺中的羅雨、聽荷、子苓、雲苓,和瑞王慶王的幾個侍從,也都好奇地走近了些。
葉星辭的腳趾在鞋裡蜷縮起來,見湖面遊過一群鵝,而波光粼粼的湖水宛如微微沸騰的大鍋,於是胡亂對出下聯:“鐵鍋燉大鵝,鵝翅饞我。”
一片沉寂中,楚翊死死按住嘴角,雙眸憋出淚花。一旁,子苓和雲苓無聲地笑成一團,全都捂著肚子。羅雨卻目光深沉地點頭:“笑什麼,我覺得很生動。”
楚翊忍回笑意,贊道:“驚對燉,夏鶴對大鵝,羽對翅。很工整嘛,只是偏題了。”
瑞王爆發出狂放的大笑,後槽牙都露了,連呼“可愛”。慶王也跟著笑了:“不過,公主不是茹素嗎?”
葉星辭對答如流:“最近身體欠佳,也嘗試了一點葷腥。”見他們的視線仍聚在自己身上,他想起還要出個上聯。相比而言,這就簡單多了,他隨口描述湖面水波:“碧水層層,一波乍起一波落。”
十分通俗,毫無韻致。以至於他之後的楚翊愣了一下,絞盡腦汁,才硬是將格調拔至本不屬於此聯的高度:“柳堤疊疊,十裡青絲十裡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