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翊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困惑地彎起嘴角:“跟腳有關?難道你是汗腳?我沒感覺到啊。”
直說吧!葉星辭猛地舒了口氣,立起手掌,比了個五。楚翊抬手與他擊掌:“怎麼,有值得慶賀的事?”
葉星辭坦白:“今天,咱們家,被騙走了好多錢。”
“你……”楚翊困惑了,“這是給誰燒紙的時候,燒錯了?”
“王公公湊的五千兩銀子,被騙光了,主要怪我識人不善。”在夫君錯愕的注視下,葉星辭一鼓作氣,竹筒倒豆子將今早的事全說了。
最後,他癟了癟嘴,忍回憤恨的淚水。
他恨自己閱歷不夠,沒見過世面,輕易陷入騙局。老掌櫃年邁眼花,頭腦轉得慢,誰知自己更慢。他自負還算機靈,卻被騙得王八翻身底朝天。
“這叫有一點點沉重?!”楚翊臉色鐵青,罕見地失態,像初次目睹老婆的牛牛的那一刻,“五千兩銀子,相當沉重!”
葉星辭用指甲摳著掌心,低頭嘀咕:“對不起。本想幫你賺錢,結果害你更窮了。府裡賬面上空了,不過我們可以花公主的嫁妝。”
“不,不單是錢的事……”楚翊起身踱步,捲起手裡的書,焦慮地敲打掌心,“你再說一遍,那是什麼木料?”
“紅心柏木。”
楚翊身形一頓,喉結顫動,從袖中取出慶王“贈送”的手串。顆顆木珠,猶如無數張嘲諷的臉。
發了一筆橫財。
原來,這財出在我身上,哈哈!明知我窮,還騙我。騙我就算了,還送我個被騙紀念?赤裸裸的羞辱!
強烈的屈辱感令楚翊五內如焚,就像被迫灌下一碗腥臭濃稠的熱湯,連輕易不改顏色的俊逸面孔都漲紅了,修長白淨的脖頸暴起青筋。
不生氣,不生氣。
他看向摯友相贈的四字箴言:藏器待時。
怒火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會灼傷最親密的人。良久,他長吐一口氣,愛恨交加地盯著他的王妃,輕輕地說:“你個敗家小爺們兒。”
“嗯,我是。”少年耷拉著頭,虛心接受責備,“棺材鋪的掌櫃也病倒了,腦瓜還叫人開了瓢。不怪他,主要是我攬的生意,賣木料的騙子也是我找的。我和四舅已經遞了訴狀,報官了。”
“報官了?”楚翊點點頭,嘴角一挑,神情如同表面平靜卻暗流湧動的深湖,“好啊,承天府的捕快已經開始走訪調查了。現在,全國舉子雲集順都,很快大家都會知道,九爺智力有問題,被騙了錢。剛成家半年就成了傻蛋,沉迷美色,腦子都被掏空了。等他們返鄉了,會傳遍江北。”
惹人沉迷的“美色”依舊垂著頭,安慰道:“你太敏感了,誰會這麼想嘛。只要你形端表正,自己不沉迷——”
“我沉迷。”楚翊懊惱地咬著嘴唇。
“哦,那我就沒啥可說的了,你自己都承認了。”
“慶王這是故意惡心我!讓我分心,沒法好好主持春闈。”楚翊憤恨地徘徊,還是越想越氣,終於低吼一聲狠狠丟出手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