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始終陪在身邊的人,新認識的人。死去的人,和見不到的故人。
想得最多的,還是楚翊。
每當葉星辭去想些別的,哪怕完全與楚翊無關,男人的身影也會像狡猾的毒蛇,從縫隙溜進腦海,狠狠咬他一口。那情毒迅速擴散,硬是佔據整顆心。
葉星辭很想享受片刻的孤獨,放空自己,可做不到。
怎麼可能不去想逸之哥哥呢?物離鄉貴,人離鄉賤,男人卻給了自己這個異鄉客最貴重的愛。
驀然間,他小腹一熱。
不不,別接著想了。不能在樹上自樂啊,又不是猴子。子孫灑在樹下,萬一開春冒出一大堆葉小五,可如何是好。
他眯眼眺望不遠處的城池,藉著火光,隱約可見衛兵的輪廓。他單盯住一人,那是個花甲老卒。
翌日清晨,那老卒累得直晃時,城頭換防了,是個有點瘸的中年士卒。葉星辭繼續盯守,這瘸腿士卒在深夜輪替,又換成那花甲老卒。
至此,他終於確信,城中兵力嚴重不足,且多老弱殘兵。拿鷹嘴關來說,城牆上的衛兵都是青壯精兵,一日兩班。為保體力,甚至排成三班。
而沙雅城,卻兩天三班。每人每輪足足值守八個時辰,累得頭都抬不起來。
此番佯攻,定然成功!沒有其它可能!
信心暴漲的另一緣故是,這一夜護城河的吊橋沒有升起。非但如此,還卸了吊索。夜色中,那木橋順從地靜臥河上,等著人來攻佔。
葉星辭唇角一挑:“看來,逸之哥哥將‘黑蟒計’執行得很到位嘛。”
“黑蟒計”並不複雜。
當時,於章遠回到駐地,皺眉丟下那條黑蟒,然後縮著脖子使勁搓手,惡心得夠嗆。三言兩語,楚翊便對小五的計策瞭然於心。他佩服又好奇,那小子是怎麼琢磨出來的。
楚翊問,小五在哪?
“在樹上。”宋卓道。
楚翊困惑。
“他要觀察喀留人的換防情況。”於章遠解釋,“對了,他還讓王爺組織人手造雲梯、捉野兔,野兔一定要活捉,佯攻時有用……”
聽罷野兔的用處,楚翊不禁笑了,拍手叫絕。
清晨,他先將造雲梯、捉野兔的命令傳達下去,又將敢死營中懂喀留話的聚在一起。挑了兩個機靈又五官深邃似異族的,扮作郎中去執行“黑蟒計”,計成後擇機出城。
臨行前,他將一枚隨身佩戴的玉扣塞入蛇腹。因為,楚獻忠的小郡主名中帶“玉”。
兩個“郎中”來到沙雅城,以為小郡主醫病為由,輕易入城,進入王府。幾人將黑蟒呈在楚獻忠眼前,說是在雪山所擒,欲獻蛇膽為藥引,以祖傳秘方為小郡主醫治。
剖開蛇腹,驚現玉扣。
楚獻忠大驚,“郎中”順勢提到自己頗通巫術,解出其中蘊藏的天意:小郡主突發惡疾,是因為王城有數條玄龍發威。山神眷顧,借黑蟒降下神諭,助小郡主渡過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