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戶人家,吃飽飯都困難,哪兒會吃土豆的時候先削皮?全都是洗幹淨了土豆,往灶膛裡一埋,等飯燒好,扒出來拍掉草木灰便能下嘴吃了。像文秀這樣削皮的,整個西塘村只怕都只有陳善人家。這皮兒即便削的再薄,那也會削掉一層肉,誰能捨得?
文秀一時半會兒沒懂張氏的意思,“啊”了一聲,木訥的點了點頭。這些土豆都是要去磨盤上磨漿的,有土豆皮怎麼磨的細?等土豆提粉之後,一口咬下去,還不是滿嘴都是粗翻翻的感覺,那跟直接吃土豆有什麼關系?
張氏和文秀不再同一個頻道上,全然沒到一塊兒去。她瞧著文秀麻利的削著皮兒,心裡一陣感嘆,這丫頭怎麼就不知道省著點呢?她家沒男人,就是家裡有餘錢,也經不住她這樣敗啊!
宋曉月雖然對咧咧,心直口快,但卻不傻,她是農家人,一聽張氏的話便懂了她意思。她見文秀沒聽懂,趕緊替文秀解釋,省的她被張氏誤會,“嫂,你可誤會了。秀娘這是打算削了土豆去磨土豆漿呢。我的對嗎,秀娘?”
目光你一轉,她便看向了文秀。
文秀聽宋曉月這麼一,這才恍然大悟張氏的意思,又跟她解釋了一番。
張氏這才點了點頭,也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來,“我就嘛,瞧你也不像這麼浪費的人啊!”
削了土豆皮吃就是浪費了,那要是張氏知道她家開始吃大米飯了,會不會整個人都驚呆掉?文秀搖了搖頭,將嘴邊的話嚥了回去,“嫂,這些土豆要明兒去磨了,沒那麼快。但眼見著就中午了,我請你吃土豆粉好不好?”
張氏是個臉皮薄的,雖然家裡日緊吧,但也沒蹭飯的習慣。眼見天色不早了,也不顧文秀和宋曉月留她,找了要回家煮飯的藉口,匆匆忙忙的走了。
其實,張氏大閨女都十五了,二閨女也十三了,兩個半大姑娘,又生在農村,哪有不會做飯的理兒?張氏找藉口離開,不過是念著文秀家比自家更窮,不忍吃她的口糧罷了。
張氏離開了,文秀又留宋曉月吃飯。起初宋曉月也要回去,可一聽文秀吃土豆粉,她又留下了。然後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讓人見了忍不住發笑。
文秀見她那模樣,也替宋曉月高興。要不是她一副沒心沒肺,就憑她五年無所出面對的外界壓力,只怕早就想不開、萬念俱灰了。
中午,文秀煮了土豆粉感謝宋曉月。
吃過午飯後,文秀又抓緊時間削土豆皮。她今兒也就試試水,不敢多磨土豆漿,所以削一桶的土豆也沒花太長時間。再加上有“吃人嘴軟”的宋曉月幫忙,兩人幹活的速度極快。申時一刻左右,土豆便削完了。
土豆削了皮,還是原來的工序,必須先把土豆磨漿再燒了提粉。
文秀有了上次的經驗,再加上還有熟手宋曉月幫忙,一木桶土豆倒也磨的快。時不時有村民路過磨坊,見二人磨土豆,好奇的問上兩聲,也就走了。
但沒多久,村裡人便都知道文秀又要做那土豆粉了。
九月底的天早沒了暑氣,夜晚更是涼風徐徐,涼意深深。這季節,稻收完,紅薯挖完,再忙完埋糞的活兒,基本上就要等開春之時才有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