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譁——
黃沙如雨點般灑落下來,快至這邊時漸漸弱了,刀吟驀止。騎在馬背上的公孫止髮髻卻是最後一聲刀吟裡吹的向後飛灑,胸前的紅玉發出啪的一聲輕響,他微微低下頭,視線看去光潔的紅玉,上面隱隱出現一道擦痕。
“陛下!陛下——”蔡昭衝到了馬前,手四處摩挲:“哪裡受傷了?讓妾身看看啊…..陛下……快讓妾身看看。”
垂頭沉默的騎士,微微動了一下,有熟悉的聲音嘶啞的傳出:“紅昌……謝謝你,朕回來了。”
女人捂著嘴,眼睛裡泛起驚喜的神色時,馬背上的公孫止舉起了兵器,促馬走出了騎陣,聲音再次響徹黑夜:“朕的將士,歸陣止戈——”
聲音遠去。
遠方,虎頭大刀、虎口長刀齊齊照著曹少卿斬下的瞬間停止了下來,許褚揉了揉臉,看向旁邊同樣一臉發懵的華雄,“你怎麼變年輕了?”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臉,皺起眉頭:“鬍子呢?”
趙雲扶著巨漢站了起來,看著撿起光禿禿的槍桿,低頭思索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典韋下意識的去摸腰間,看到手中的酒袋時,放心的吐了一口氣,卻是倒了一嘴的沙子,似乎回憶起了什麼,拍拍趙雲的肩膀,“咱們好像隨陛下死了…..咦?”猛的轉身,看向軍陣前方的公孫止,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狂奔而去。
掙扎的赤兔又重新站了起來,去舔躺在地上的主人,呂布眨著眼睛看著星月,隨後,一隻白皙修長的手伸了過來,他握住對方,從沙礫中站起來,“之前我神志不清,有空你我再打過。”
“會有機會的。”白寧嘴角勾勒出輕笑,彷彿又回到了看書時,那種溫和的神態,他隨手將黑刀一扔,在半空飛旋,刀身唰的歸鞘。
而另一個方向,防彈玻璃在無數次槍矛鑿擊下,出現蛛網紋絡,幾乎快要破碎開,車中的眾人也做好了最後的廝殺,舉著槍等待玻璃破碎的一刻,然而密集的槍矛就在落下的瞬間,那些枯萎乾涸的屍骸停下了手中動作,紛紛騎馬迴轉,就連地上破碎的屍體也都在蠕動,重新拼接起來,最後歸入回潮的洪流當中。
“呼……撿回一條命了。”東方旭神經一鬆,彷彿虛脫一般靠在了座椅上,他身邊幾名部下也都大汗淋漓,癱軟了下來。
但隨後,他身上的通訊器響了起來,聽到裡面的話語,眉頭陡然皺起,開門走下了車。
…….
夜幕裡,冷風呼嘯拂,尚有好奇發生什麼事的隊員,發動了車子開到沙丘前方,開啟了車燈照下去,那是黑壓壓一片騎兵列出的方陣,彷彿在等待檢閱一般,一動不動。
趙雲、典韋、許褚、華雄大步過來,半跪拱手:“末將等人見過陛下——”
“起來吧……還能見到諸位,朕心裡說不出的高興。”公孫止下馬走過去將他們一一攙扶起來,望向呂布時,手死死捏住對方手腕,“那晚,朕聽到溫侯故去,心裡空落落的,如今還能再見……朕絕不再兄弟們死去。”
“哈哈…..其實那日,某家就是想騎馬,想的緊,誰知道身子骨老了,經不起顛簸。”呂布笑著說了一句,聲音隨後卻些許哽咽,還是說了聲:“……謝謝。”
“陛下和溫侯怎的說那般沉重,我們還能活著,該高興才是,不如找地方先喝酒如何?”
“褚也覺得。”
趙雲皺皺眉,四處掃了一遍,華雄頂頂他,“你找什麼?”
“好像少一個人?”
“潘無雙…..”
就在眾人目光搜尋的時候,不遠一塊沙地隆起小包,片刻鑽出一顆圓滾滾的腦袋來,看到數道目光望過來,“看老潘做什麼,是這沙暴也太大了,把我埋的有點深……”
哈哈哈——
公孫止、呂布、趙雲、華雄、典韋、許褚齊齊大笑起來,星月繁密鋪砌出銀河,笑聲暢快肆意的笑聲迴盪在這片靜謐的沙漠夜空下,久久不散。
曾經的人終於團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