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一句停頓,小聲而又念得堅決,緩慢的像是出鞘遲鈍的鏽刀:“若是我徹夜未點,會如何呢?”
胡憑一愣。
他算好時長和分量,掐算細致,不至於會提早用完。
變數要麼是妖族,要麼就只有眼前的少女。
她年齡還小,今日穿的素淨,身段卻開始長,滿頭青絲,接了扶春天時地利的靈氣,自然會長成眼如碧波、鐘靈毓秀的女子。
戚棠這話意味不明,又分明意指她已然有如此舉動。
房間燭火跳了兩跳。
屋外安靜給虞洲敷藥的長令一言不發。
虞洲聲音冷淡:“長令。”
長令頷首,沒有抬眼看虞洲。他不知道眼前人是如何知道他名字的,只是時刻謹記淩綢所言,避免與她眼神交彙。
——“那雙眼盯上你,你就死定了。”
長令動作的手不停,連顫抖都不再。
虞洲道:“蛇族長令。”
她聲音宛若幽谷落下的水滴,頃刻蕩開一圈圈寒潭漣漪,漾得心冷。
肅殺之氣是從漤外帶來的,冷清冷心是天生的。
長令手下動作停頓,複錯愕到眼瞳豎成細隱約幽出綠光看著虞洲,似乎沒意識到身份會被戳穿。
妖族化為人形,看上去與常人無異,根本上卻會貫穿妖族的習性。
比如戀穴,比如姓名。
“……我看到了。”
假設她夢裡的都是現實,戚棠才能炸出一些真話。
“你看到了什麼?”
他白鬍子在抖,似乎寫字寫久了手在抽筋,暮氣的臉上卻平靜,不似平時總頑童的模樣。
戚棠垂下眼,看攤在桌案上的發黃的宣紙和落筆極為潦草的內容。
這人原本提的一手好字,筆鋒遒勁,鐵畫銀鈎。
晏池一筆好字,盡數歸於這位老師。
與今迥異。